为了藏宝图,虎门三煞杀上泽天居,欲夺南宫世家,本是十拿九稳的强掳豪
夺,却碰上南宫雪仙的师父——妙雪真人助阵,但曾在江湖上令贼人闻之丧胆的
妙雪真人,居然在虎门三煞其一钟出的一掌下落败?!

  南宫雪仙扶携师父逃离战场,竟碰上一对意想不道的江湖故人,而从他们口
中,得知妙雪真人所中竟是邪道武功「十道灭元诀」,消失十多年的邪道武学再
现江湖,将兴起什么样的波澜?

  【第一集         第一章:大败亏输】

  「叮叮叮!」金铁交击之声连响,两边出手都快,长剑和分水刺不住绞击,
声音中一点儿空隙也没有,可见两人出手之速。

  大厅之中分成了三对激战,相较之下,外头的战声渐渐消失,正自挥洒长剑
,与对面敌人的分水刺激斗的女子观个空处,脚下一踢,一个倒下的椅子飞到另
一边战圈之中,这一下围魏救赵的手法极为漂亮,即便连那已占了上风的黑衣人
也不得不暂停攻招,一掌将袭来的椅子拨开;被黑衣人逼得几已使不开手脚的少
女连声道谢也来不及,连忙深吸一口气,通畅了内息,手中长剑挥出蔽天剑芒,
生怕来不及般向那黑衣人洒去,一时之问竟令对手只有招架之能。

  虽说及时出手解了妹妹的围,但那女子却没办法帮上更多的忙。眼前之人名
为梁敏君,武功在来犯的虎门三煞之中虽说最弱,其江湖声名泰半是靠着两个结
拜义兄扶衬,但与自己相较之下,相差却也在伯仲之问;尤其分水刺是短兵刃,
梁敏君出手险绝,方才若非自己硬是一剑将她迫开,只怕还没办法出手相助妹妹。

  此刻虽解了妹子之危,但梁敏君觎机又钻近身畔,连着几招杀手迫得她不能
不应。南宫雪仙虽心悬娘亲那边的战况,可此时此刻仍然无法分心;娘亲的对手
交手经验丰富,边战边拖着娘亲远离战圈,此刻已离得远了,眼前又有梁敏君在
旁牵制,南宫雪仙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兼顾。

  幸亏她除了南宫世家的家传剑法,还另外拜了一代剑尊妙雪真人为师,兼得
两家之长。虽说限于年岁,造诣还不深厚,但长剑飞舞之间,两家剑法循环使出
,变幻莫测,梁敏君一时也难占上风,几下兔起鹊落的交手,渐渐又给南宫雪仙
迫出了距离。

  心下暗自叫糟,手中长剑虽吞吐不定,却是奈何不了面前的梁敏君。即便心
知对手使的是下驷对上驷之策,可梁敏君武功虽不如自己,但出手既险且狠,分
水刺在她手中极尽短兵之威,即知意在牵制自己,攻招之猛却凌驾守势之上,加
上心悬娘亲和妹子的战况,偶尔还得分出手来援救,便以南宫雪仙之能,要将她
解决却也不是数十招内之事,若一个不慎恐怕还要伤在她手下。

  不过中这计策也怪不得南宫雪仙。一来这虎门三煞此次强袭来得既快且狠,
加上数年前老父南宫清逝世之后,家道渐渐没落,泽天居许久没能重温老父在时
数百食客的盛况,战力已有落差;二来虎门三煞一入门,首先说的便是长兄南宫
泽被伤落崖、生死不明的消息,令得南宫世家三人心中不定,竟给对手占了先机。

  何况要说武功,南宫世家三女现在以自己为首,可一时之间却拾夺不下虎门
三煞之末的梁敏君;娘亲虽说以往江湖行走时也是一方侠女,但自嫁了南宫清之
后,好长一段时间在家相夫教子,十余年没动过手,武功不进则退,否则换了当
年「玉燕子」裴婉兰的身手,对上出其不意的优势、又是虎门三煞之首的钟出,
他要占上风也是难上加难。

  但妹子南宫雪怜那边就弱的多了,她比自己还小上一岁,才刚过十七,便连
南宫世家的家传剑法也未习练精熟,更别说另拜名师了。对手颜设虽说意在生擒
,手上不下杀招,又有自己暗中照拂,但要等南宫雪怜胜敌,却是绝不可能。

  便不说厅中战况不利,外头的声响听来也颇为不妙。泽天居虽也是南宫世家
一脉,但离开世家也有几十年了,人丁又不兴旺,南宫清在世时靠着他的威名武
功,泽天居中还教练出不少武功不弱的庄丁,可自南宫清死后,南宫泽为了不堕
父亲威名,独自行走江湖,留下三女守着泽天居,庄丁渐渐流散,战力大为削弱
,而虎门三煞的门人弟子却是为数不少,均是江湖匪徒、凶悍难敌,加上突遭袭
击,以厅外众人的武功,别说协助厅里了,光能自保都得托老父在天之灵保佑。

  听着外头战声渐渐平息,南宫雪仙心知不妙。若没有意外,外头恐怕是虎门
三煞的人得胜,厅里的战况原就危险,若让虎门三煞的门人进来助阵,自己这边
只怕更是难当。

  她一声轻叱,长剑一招三化,原想先伤了梁敏君再论其他,没想到一剑击出
,竟迫不开梁敏君,反倒让梁敏君找到空隙欺了进来,一转眼问梁敏君那皎好的
脸蛋已在近前,若非南宫雪仙掌上造诣也自不弱,临急之问勉强还能抵御,虽是
守多攻少,但既是寻到了喘息之机,梁敏君要胜她也已难能。

  只是梁敏君这一欺近,却非为了胜她,而是迫南宫雪仙对她全力以赴,顾不
得另两边战情。就在南宫雪仙专心面对梁敏君的当儿,耳边只听得南宫雪怜一声
痛呼;她眼角余光望去,只见妹子长剑脱手,后颈要害处已落到了颜设手中,只
见颜设微微用力,从未吃过如此苦头的南宫雪怜忍不住又是一声高叫,眼泪已滑
了出来。

  她与南宫雪仙皆遗传自裴婉兰的高挑身材,颜设身子却是五短。为了方便捏
住南宫雪怜后颈,一制住她便一脚踢在南宫雪怜膝弯,迫得她跪了下来,光双膝
在硬石地上一码,便够让这从没吃过苦头的小女孩痛声哭叫。

  本来手上功夫就难当钟出威悍十足的掌劲,又见女儿被擒,听得她哭叫出声
,裴婉兰分心之下,一个不慎只觉胸前一麻,竟给钟出点中了穴道;也不知这钟
出练的是什么武功,虽非正宗的内家功力,威霸却是十足,竟连裴婉兰一身内力
都受之不住,那酸麻无力的感觉转眼间便袭过全身,令裴婉兰浑身一软,再也没
有反抗之力,给钟出一把搂住了纤腰,想倒都没法倒地。

  没想到少了自己照拂,娘亲和妹子竟接连遭擒;自己精招迭出,却始终难以
解决面前的梁敏君,即便占了上风也难克敌制胜,现下再加上钟出颜设这两个武
功只在梁敏君之上的凶人,以自己一人之力如何能胜?

  偏偏就在此时,南宫雪仙所受的压力也是倍增!梁敏君既冲到了近处,正是
分水刺擅长的距离,哪还容得南宫雪仙退开?分水刺使将开去,南宫雪仙左掌飘
飞,虽是攻守兼备,全没落了下风,但右手长剑难施,以短制短,以她的功力可
还难以应付眼前这梁敏君。

  方才连番激战,梁敏君看似杀招尽出,实则今儿分派给她的任务却是牵致多
于制胜,虽未曾真个与名动江湖的妙雪真人动过手,但妙雪真人威名岂是幸致?
与她交手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惨况虎门三凶可看过了好几次。南宫雪仙虽
未曾出师,但一手剑法精妙灵动,一见便知其师造诣必然不凡,若非梁敏君方才
出手也已尽了全力,加上南宫雪仙分心两边战况,时而出手帮妹子解围,只怕以
梁敏君武功,要牵制住她都不容易;现下战局已定,只剩南宫雪仙一人,梁敏翁
心下大定,出手间那恍若拼命的狠劲也没了,只缓缓牵动战圈,好让两位义兄有
插手的空间。

  眼见两大凶人目露凶光,游走战圈之外,只等着机会插手,心知这般凶煞心
中不存什么单打独斗的江湖规矩,裴婉兰勉力开口,「雪仙快……快退……去找
你师父……别管我们了……」

  「还走得了吗?」虽未加入战圈,但游走于外,却也令南宫雪仙得放大半个
心在随时可能出手的两人身上;见梁敏君渐渐占了上风,钟出见大势已定,不由
嘻笑起来。

  裴婉兰嫁人之前,也是江湖中出名的美人儿,现下虽生了三个儿女,可保养
的好,年虽近四旬但容貌肌肤皆不显老态,反多添了一分成熟妩媚的韵味;南宫
雪仙和雪怜姐妹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各个也都是美人胚子,钟出与颜设皆是好色
之人,哪容得将要到手的美女插翅飞去?

  「小姑娘已无胜算,快快放下兵刃,供出南宫清老儿所有的藏宝图之秘,本
座保证不会伤害于你————非但不伤,还会让你们一起享受欲仙欲死的美滋味
儿……裴女侠旷了这么久,夜里想必空虚难受……本座包保你今夜就舒舒服服的
……尝过了滋味才知什么是前世修福……本座的床上功夫可好得紧,比你那死鬼
要厉害多了……」

  「可不是吗?」听钟出这么说,颜设一边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南宫雪怜,粗糙
的大手抚摩着嫩滑脸蛋儿时南宫雪怜还勉力强忍,但当颜设的大手急速滑下,在
软滑娇挺的胸前一把抓捏之时,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那哭声只听的颜设神情快
活之至,邪眼直盯着场中飘飞着的水蓝色身影,「快些放下兵刃、乖乖束手就缚
,把该说的秘密说出来……老子保证你会尝到想像不到的人间至乐,保证你尝过
之后食髓知味,只恨不曾早一刻遇到老子这等怜香借玉的勇壮男儿……别再撑了
……」

  「哎……嘴上留点德……」见战况已然大定,南宫雪仙虽强自支撑,水蓝色
的衣裙袍带飘飞,使剑若舞,犹自美得惊人,但心神却放了大半在两旁的义兄身
上,对自己也是以守代攻;梁敏君心知此胜十有八九已经跑不掉了,自也乐得配
合义兄的说话。

  眼前这小美人儿剑法虽高,修养终不如妙雪真人那般深湛,若能气得她剑法
大乱,要擒她便容易多了,「这雪仙姑娘水灵水灵,看来还是个在室的雏儿,就
算心里千思万想,当着这么多人之面也要害羞。要怜香惜玉,怎么也得等她扔了
兵刃之后,在床上好生疼惜,展现两位哥哥的床上功夫……你说是不是,雪仙姑
娘?」

  虽见娘亲和妹子被擒,南宫雪仙仍是一语不发、默默苦战,只渐渐将战圈移
向门口,即便钟出和颜设两人虎视眈眈,若不管旁人,光只自己突围,南宫雪仙
仍有把握。就如裴婉兰所言,以自己一人之力,要击败这三大凶人实是难比登天
,但若请了妙雪真人之助,便是以二敌三;以妙雪真人的剑法修为,要胜钟出颜
设二人该当不是难事。

  但虎门三煞似是看穿了她已无战心、只想逃离,不只梁敏君攻势加强,钟出
颜设二人也挡到了门口,口中那污言秽语更是惹人心烦,南宫雪仙还是黄花女儿
家,如何听得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语?一边手上激战,一边冷目扫视,却是逼不住
两大凶人的污言淫语,尤其颜设一边说着,一边大手连摸带抓,弄得南宫雪怜痛
楚之间又有种诡异的感觉袭上身来,想不哭叫都不行!那哭声勾得南宫雪仙心下
不由痛楚难当,心情愤激之下手上却愈来愈是艰难,竟无丝毫逃离之机。

  「稳住心思,不可被旁事乱了心神,心够坚定,才能不为外物所惑,使出剑
中真玄。」便在此时,突地从厅外传进声来,犹如晨钟暮鼓一般,打醒了心中慌
乱的南宫雪仙,渐乱的剑势又重整回来;那女声虽是清雅温粱,不借半丝杀气,
可声音之中却自有一种威压,一听便知此女武功必然小儿,惊得钟山颜设两人碍
了口中言语,转过身来面对厅门,不约而同地摆山架势。

  一剑迫开纠缠难分的梁敏打,南宫雪仙转向厅门,不由喜意上脸,只见月影
之间一条人影亭亭玉立,顶上道冠高昂,道袍丝绦随风轻飘,手中长剑斜撇,秀
雅婉媚的五官之间,透着身为剑士的英气。

  虽说年过四旬,面容之问却还带着一丝少女柔弱的娇气,模样比之南宫雪仙
还要来的娇柔几分;若非一身剑气宛若可以透体而出,光看外表只怕无人看得出
此女武功不凡;偏偏她长剑未出,那逼人的气质已迫得迎面的钟出颜设二人气息
一窒,不由自主地心生戒备。

  随着那女子缓缓走进厅来,身后明月如水,映着她更似天仙下凡。水滴声渐
渐明朗,众人凝目看时,方见滴滴血水正自剑上缓缓滴落,在她身后留下了一道
血线,厅外原本的人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的细微声响都给来人的英锐剑气
硬是迫了出去。

  如此英气、如此迫人,即便未曾通名,虎门三煞心中仍不由一凛!三人都是
大半生打滚江湖的人了,别的不说,没一副识人入微的眼光,哪能在武林中存活
这么久?

  三人心意相通,不由弃了南宫姐妹,转而相互戒护,准备随时对来人动手。

  手上架势摆开,心下却不由惴惴: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这妙雪真人比武林
传言中还要来得厉害,三人原先的准备真不知能否应对得这名震江湖的绝世女剑
客。

  也难怪虎门三煞色厉内荏,一来妙雪真人才一现身便吸住了全场目光,虽说
容色娇媚,比之南宫雪仙还多三分娇柔,但顾盼之问英气迫人,即便三人均不习
剑,却也感觉得出那逼面而来如剑般的英风锐气,几是直指脏腑,就算她如今使
出江湖故老传言中的无形剑气,三煞也难不信。

  二来此次突袭泽天居非是偶然,乃是三煞计画许久。虽说虎门三煞与南宫家
三位侠女在大厅中纠缠,但外头三煞的人马却是人强马壮,泽天居的庄丁家卒们
根本无抵抗之力。照说妙雪真人现身,外头的人该当呜金示警,可却是静悄悄地
任妙雪真人如入无人之境,再看妙雪真人剑上血滴,虎门三煞不问便知,外头的
大批人马只怕已给妙雪真人消灭在无声无息之问,如此武功只怕比江湖传言的更
加神乎其神,如剑般的目光令人一见便少了三分斗志,就算这是虚张声势,光吓
也可吓死一票江湖中人,光像现在这样能在她目光下撑着不失态,三煞已不得不
佩服自己了。

  虽说要对泽天居动手前虎门三煞早已计画好了,就连事后对上妙雪真人的应
敌手段也已习练妥当,还准备了好几招杀着,可当真遇上了,才知此女在江湖中
成名绝非悻致,自己先前的准备也不知能否派得上用场;加上妙雪真人来得太过
突然,三煞甚至还没来得及解决南宫雪仙,一旦她们师徒联手,虽说以三敌二,
众寡之数是自己这边占了上风,但以钟出颜设二人联手之力,能否拾夺得下妙雪
真人,谁都不敢保证。

  更糟的是现在就想退让也来不及了,一来自己这边的人上来便下了杀手,裴
婉兰等人对自己恨入骨髓,如今见救星来到,必难善罢甘休;二来妙雪真人出名
的地方,除了容色娇美、剑法绝伦外,最出名的就是她最恨淫邪之人,与她交手
过的黑道中人战死者不多,倒是淫贼遇上了她,除了死路一条外根本无路可走。

  二十年前妙雪真人已是道门女冠,与「醉梦留香」华素香、「绕指柔」楚妃
卿三女同行江湖,手上杀了淫贼无数,被三女定为目标的江湖淫徒中,除了「追
花蝶」燕千泽始终未曾落网外,其余人等没一个能逃出生天的;方才虎门三煞出
言调戏南宫雪仙的行径既落在妙雪真人眼里,今日之战也只剩下你死我活一条出
路,绝无善终之机。

  说来也是三煞倒楣,原本计画之中外围的门人弟子由颜设之子统领,他武功
造诣几可与梁敏君比肩,更难得的是善于统领人马,若他不是有事在外未回,少
了统帅之下外头人马各自为战,少了三分战力;若以他统领人手,妙雪真人武功
再高,也难这样无声无息地解决外头的人手,偏生三煞原不知妙雪真人竟在左近
,如此恰好地凑上此战,本来以为在解决泽天居众人之后,还有一段时问休生养
息,等这在外未归的儿子前来会合,现下看来却是凑不上了。

  眼见妙雪真人旁若无人地缓步而进,南宫雪仙面露喜色,见师父来援以为大
势已定,对自己这边再没了防备,三煞心知要摆脱如此劣势便在此刻,眼光一对
,登时心有灵犀!就在妙雪真人跨进厅中的这一刻,梁敏君一声娇叱,双手一挥
,数根分水刺脱手而出,直袭妙雪真人而来。

  眼见梁敏君临时岭难,妙雪真人冷冷一笑,连南宫雪仙也没放在心上。妙雪
真人遭人暗算也不是头一次了,若不能举重若轻地解决,也枉了江湖声名!

  只见妙雪真人玉手一挥,长剑登时洒成了一片光幕掩在身前,剑光逼人之问
,隐在光幕中的身形几乎难以目视,别说几根分水刺,便是如蝗箭雨、漫天暗器
,一时半刻之问也射不入妙雪真人严实有若金城汤池的防御之中。

  但南宫雪仙放心得太快了,接下来才是这陷阱的真髓所在。妙雪真人意动力
至,长剑化成光幕,虽将向己而来的分水刺一根不漏地击落,但未及剑幕,飞到
半途的两根分水刺却犹如长了眼一般,竟转而飞向南宫雪仙,显是梁敏君出手之
时暗施劲力,让分水刺转袭于她。

  妙雪真人美目一凝,尚来不及出口,梁敏君已出手攻来,身子在地上一滚,
从剑幕下方攻入,也不知从那儿取出的两柄柳叶刀,薄利狠辣地砍向妙雪真人双
足,使的竟是地堂刀法!

  虽说武林之中,地堂刀法的名家也有几位,但一来这样在地上翻滚攻敌的手
段难免弄污衣物,非是成名高手所为,二来用功在地堂刀法与暗器酊合上的高手
绝无仅有,这一下还真攻了妙雪真人一个出其不意。

  但她在武林成名久矣,岂是易与之辈?长剑一回一点,已将刚刚打落的分水
刺挑起数根飞攻钟出颜设二人,剑尖轻抹,已在梁敏君手中的柳叶刀刀刃上连点
几下,迫得梁敏君再难寸进,招式一气呵成,全无斧凿之迹,一个敌人也没漏掉。
此招守中带攻,守得无隙可乘、攻得清雅精妙,旁观的裴婉兰不由暗叫一声好,
光这招出手便不愧妙雪真人威名。

  但虎门三煞既是计算久矣,这一下突袭就绝不是妙雪真人能如此轻描淡写解
决得了。只听钟出一声沉喝,竟以外门硬功强行逼开朝己而来的分水刺,也不管
分水刺在胸口划出的两道血痕,双掌一前一后并在一处,带着雄浑无俦的掌劲劈
面而来,颜设则是贴在他身后,两掌贴紧义兄背心,显然两人所修武功同源,竟
是输功为一,要以两人合力之威,一搏妙雪真人。

  虽说长剑顾着对付脚下不住进袭的梁敏君,一时难以抽回对付面前杀到的两
人,但妙雪真人所修可不只是剑法而已。虽不是内功闻名,但妙雪真人的内力也
是道门正宗、深沉浑厚,钟出颜设二人武功虽高,掌风劈面而来也颇浑厚,但要
在内力较量上胜她,怕也是胜算不高。

  说时迟那时快,长剑几下轻划,已将梁敏君迫得滚了开去;妙雪真人左掌轻
伸,已抵上钟出攻来的一掌,此时南宫雪仙才刚挥剑击落转攻向己的两支分水刺
,见虎门三煞攻得狠辣,但以妙雪真人的武功,即便不能轻描淡写的解决掉,要
在三人联手下保得不败却是反掌之易。

  虽知师父生性高傲,向不与人合作攻敌,若自己此时与师父合攻三煞,事后
恐怕还得挨上一顿骂;眼见虎门三煞虽是出手阴毒,暗器和联功应敌之法都用上
了,甚至连梁敏君都使出前所未闻的地堂刀法,却不能奈何妙雪真人,南宫雪仙
心下一松:等钟出一掌无功,便是妙雪真人反击之时,到时虎门三煞要活出泽天
居,可得看师父和娘亲高不高兴了。

  双方掌劲相对,妙雪真人陡然变色!若单纯只是以内力相敌虽非她的长处,
却也不会落了下风,但双掌一抵,只觉钟出掌来的劲力波涛雄浑,兼且诡谲
邪异,似阴似阳又非阴非阳,火热阴寒融于一身,却又泾渭分明,那种劲道竟是
前所未闻,即便以她已臻化境的内家修为,竟也抵之不住!

  那雄浑力道破体而入,直攻心脉而来,妙雪真人只觉胸口一窒、喉间一甜,
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那掌力入体之后,大违- 般内力路子,一个呼吸间妙雪真
人心口已似受了重重一击,差点忍不住第二口鲜血,若非她内力精深,换了旁人
只怕挨这一记已是心脉断裂、再无生望。

  没想到钟出一掌之下竟是妙雪真人呕血败退,南宫雪仙大吃一惊。若妙雪真
人出人意料之外的败阵,以自己等人之力,要在虎门三煞手下逃出生天只怕是难
上加难,她也顾不得目瞪口呆的娘亲和妹妹,一声娇叱,长剑已挥洒而出,直袭
双手仍贴在钟出背后的颜设后心,其势之猛,其威之盛,简直就像要一口气刺穿
颜设与钟出两人一般。只听半空中叮声作响,梁敏君陡地弹起身子,两手柳叶刀
竟硬是抵住了南宫雪仙这一下势在必得的进袭!

  眼见突袭不成,南宫雪仙心下哀叹。虽说梁敏君刀上劲道不强,但有了这一
瞬缓冲,颜设已然发现不对,斜眼向她瞪来;双方武功差得太多,突袭不成,钟
出和颜设已缓过了气来,便是自己发狠奋击,即便伤了梁敏君也应付不了连妙雪
真人都要一掌负伤的强敌。

  眼儿不舍地望了穴道被封、软在地上的娘亲和妹子最后一眼,南宫雪仙伸手
挟住已渐渐软倒的妙雪真人纤腰,剑光如电护住周身,从厅门处强行冲了出去。
触手处只觉妙雪真人身上火热难当,南宫雪仙不由一惊:这钟出一掌之力竟如此
厉害,连妙雪真人这等修为都挡之不住?方才和裴婉兰的激战简直像假的一般,
就算是三煞一同出手,照理也不该是如此结果,但现在却不是寻思此事的时候了。

  见南宫雪仙挟着妙雪真人去得远了,梁敏君吁了口气,两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两柄柳叶刀已落了地。妙雪真人一剑之威当真非同凡响,她到现在双臂犹自酸
软,方才挡下南宫雪仙那一击已用尽了全力,若南宫雪仙不是逃得那么快,继续
留下来开打,自己可未必能为义兄护法呢!

  不顾仪容地坐倒地上,梁敏君喘了几口气,呼吸好不容易才顺了过来,她伸
手拭了拭面上的汗,抬头望向连根指头也不敢动,正自运功调息的钟出和颜设两
人,好半晌才爬起身子,在裴婉兰和南宫雪怜身上加点了几指,确定几个时辰之
内二女别想运功动手,这才转回头来看向两个义兄,声一首颇带嘶哑,几乎不像
是自己的声音,「还……还好吧?」

  「还过得去……」不约而同地吐了一口血出来,钟出和颜设两人好不容易才
松了口气,相视一笑。这妙雪真人确实厉害,若非两人保着这一招杀招,别说迫
得妙雪真人伤败而遁,只怕还得折在她手上。不过这一招的后遗症着实猛烈,两
人到现在还觉心脉不顺,气息颇难畅通。

  「要追吗?」

  「别闹了吧……妹子……」长长地吐了口气出来,钟出软软地坐了下来,手
却不由得捂着心口。他这招杀招称得上威力无穷,全无准备之下连武功高明如妙
雪真人都吃了大亏,但这招对身体伤害不轻,几可说得上先伤己后伤人。

  虽说打得妙雪真人口吐鲜血、生死不知,但一招既出,全身恍若脱了力,根
本无力追击,心脉处的痛楚痛到让他差点忍不住要叫出声来,「现下要我们动手
,还不如杀了我们来得痛快……妈的,这十道灭元诀还真不是人练的……咳咳…
…心口可痛得紧……」

  「别说了,老大……若非有这十道灭元诀的功夫,以我们的本领,哪能从妙
雪这贱人手下逃得出来?这贼道姑手下还……咳咳……还真硬得紧……你我合力
差点都伤不了她……不过这十道灭元诀威力无穷……妙雪这贼道姑不死也半条命
……就算不追……咳……她也未必活得了……倒是那南宫雪仙……」

  「一时半刻的……也没有办法……」心知外头的人马只怕已给妙雪真人杀得
一个不剩,若她没因应付外头的众多人手而耗了力气,钟出颜设两人偷练的「十
道灭元诀」功力未臻十足,怕还对付不了她。

  这一胜看似侥幸,实则事前也不知花了三人多少心力,自己双臂麻软酸痛,
差点连举都举不起来,还是三人之中伤得最轻的呢!粱敏君冷目望向穴道受制的
裴婉兰和南宫雪怜,狠厉之色一闪即逝,「倒是这两个得先解决……看来她们不
会乖乖说出藏宝图何在……先废了武功再说……」

  「那不成,那不成……」听梁敏君这么说,钟出和颜设一起摇头,「废了武
功是一举之易,不过……后果却不怎么样,床上可就少了乐趣,妹子你不知此事
,也不怪你,毕竟你不是男子……」

  听两个义兄这么说,梁敏君咬了咬牙,小小悴了一口。她行走江湖也不是头
一天了,自知除了废武功之外,要制着女子无法提气动手还有许多法子,只是无
论药物或是手法控制,总不若直接废了武功来得简单明了。不过钟出颜设二人好
色逾于性命,裴婉兰和南宫雪怜既落在他俩手上,便不废武功也休想逃出生天,
只不知关于男女床事,两人又有什么绝妙之论。

  「哎……这该怎么解释才是……原因哥哥我也不知道啦!只是若废了武功,
和一般女子就没什么两样了……有内力在身,床上迎合的动作、小穴的紧实和肌
肤的弹性柔软,都和一般女子大有不同,干起来可要舒服许多……」搔了搔头,
钟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递给梁敏君,只觉手足软颤,差点连瓶子都拿不稳,不
由暗凛这十道灭元诀当真后果严重,不过光看连妙雪真人都吃了大亏,给打得生
死不知,这后果确实值得。

  「何况,今儿个耗了太多力气……」听大哥这么说,颜设自然不能不敲边鼓
,「武功若废了就是废了……可如果留着……让哥哥们好生采撷一番,好歹也是
个补充……就算她们打死不说出藏宝图何在,无论如何有点功力进补,哥哥们也
不吃亏……干!妙雪这贱人下手可真狠……」

  「随你们便吧!」心知两个义兄贪花好色,绝不会轻易放了裴婉兰和南宫雪
怜,若非妙雪真人武功太高,便出其不意也只能重创,想要擒她真是想也别想,
否则以她的姿色,怕两个义兄也不会想要放过;光看两人还记得痛下杀手,没让
妙雪真人有机会反击,未因好色误事,已算是上上大吉了。

  梁敏君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被擒的二女:南宫雪怜与其姐一般水蓝衣裙,
方才激战之中已破损了好几处,加上她武功与颜设颇有一段距离,靠着南宫雪仙
照拂才能撑得这么久,给颜设边打边动手动脚,此刻的南宫雪怜已是钗横鬓乱、
衣衫不整,破开的胸口处一抹白腻已无法遮挡,甚至透出了粉红肚兜的一角,加
上她面上泪水直流,眼中满是畏怖之意,原已哲白胜雪的脸蛋儿更是毫无血色,
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尤其南宫雪怜才刚十七,容色才刚长成,琼鼻小巧纤挺,
樱唇粉嫩微翘,若不是满面惊惧,还真透出小女儿家微带青涩的娇俏之美。

  不过另一边的裴婉兰却更是美得撩人。当年江湖上的「玉燕子」可是出名的
美人儿,没想到二十年过去,光阴却仍厚待于她,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
留下了一股成熟妩媚的意态,容色秀丽一如当年,与南宫雪怜站在一起不像母女
,反而似是一对姐妹花,也怪不得两个义兄见色心喜。此来虽说是为了南宫清怀
璧其罪,可这「璧」不知是那只闻其名的藏宝图,还是这对清丽秀雅的美貌母女。

  素手连挥之问,裴婉兰与南宫雪怜只觉几处穴上一麻,也不知梁敏君使了什
么手段,原本还在运功冲穴的裴婉兰只觉内息一窒,随着梁敏君劲力到处,竟是
一丝内息也提不起来,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知是中了什么邪门手法,制得
内息难运,连哑穴都制住了,心下又怒又悲,心知难免此辱,只能抬头愠怒地瞪
着她。

  「别浪费力气了,准备留点力气晚上舒服吧!」见裴婉兰眼中的怒色里掺着
一丝绝望,南宫雪怜则是已哭得没了眼泪,满面皆是惊惧之色,梁敏君淡淡一笑。

  她知道两位义兄方才使出了十道灭元诀对付妙雪真人,体内劲力耗了大半,
现下须得勉力运功才能行止如常;要迫这对母女打消死念,只能靠自己的三寸不
斓之舌,「先说清楚,我们虎门三仙可不管什么南宫世家的威名,不然也不会来
了。如果你们寻了死路,姑娘也不阻拦,只剩下哪个,那人接下来可就有「好日
子‘过了;若两个都死了嘛……姑娘便发了好心,把你们两个赤裸裸的尸首一路
拖回南宫世家交给南宫轩处置,这一路上每人看一眼收一钱银子,想多手多脚又
或再进一步,还有议价的余地……」

  没想到会从梁敏君口中听到这种话,裴婉兰心下惊怒,知道虎门三煞说得出
做得到,若自己和女儿真的寻死,死后之辱只怕要贻祸世家,她不忍地望向吓呆
的女儿一眼,心中有所决定。

  见裴婉兰咬牙切齿,勉强点了点头示意屈服,梁敏君暗吁了口气。她递过了
钟出方才交过来的药丸,迫得二女一人一颗吞了下去,这才放下心来,撮唇一声
尖嘶,好不容易才听到外头几个缩头缩脑的门人探进头来,为数不过三五人,想
来他们早知武功不足与妙雪真人相争,灵透处远胜旁人,一见妙雪真人登场便即
躲了起来,没有螳臂挡车,才能从她手下逃出生天。

  眼下看来是没其他人了,梁敏君也不想惩处这几个遇敌先藏的胆小鬼,毕竟
这泽天居山明水秀,虎门三煞原就想占此为主,如今门人损伤殆尽,泽天居也不
是个小地方,加上钟出等人边享用美女,还得边找出南宫清藏起的藏宝图,诸事
繁杂,没几个使唤人怎么行?

  她连声呼喝,让留存下来的几个人收拾乾净,这才向钟出与颜设打了个眼色
,让他们乐呵呵的各抱佳人上下其手。

  「好啦!现下可以办正事了,」见两位义兄大施手段,裴婉兰尚可强忍,南
宫雪怜却已忍不住低声哭吟。梁敏君微微一笑,「那藏宝图在哪儿?还请夫人说
明,要等哥哥们用刑逼供,可就不甚美了……」

  「哪……哪有什么藏宝图啊?」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南宫雪怜一边抽
抽噎噎地哭着,一边高声叫着,「雪怜从来……从来也不曾听过,爹爹有留下什
么藏宝图啊!」

  「确……确实如此……」声音低低的,有种强自忍耐的感觉,梁敏君不由转
眼望向裴婉兰,已见晕红彩光自她颈下燃起,灼得满面皆霞。南宫雪怜虽慢母亲
一步,颈子也渐渐红了起来,心中不由有些惊疑;她灌下去的药物威力十足,保
两女情欲焚身、再难抗拒,很长一段日子无法解脱,唯一缺点就是见效太慢,却
没想到两女身上竟如此迅速散发药力,效果未免有些好过头了。

  「是吗?看来……在进房间之前,得好生讯问一番了。」反正二女已落在手
中,有的是时间慢慢拷问,梁敏君倒也不急在一时。

  她邪邪笑着,伸手在南宫雪怜颊上捏了一把,触手柔软温热,着实充满了少
女的娇嫩,「夫人可以放心,我两位哥哥都是怜香惜玉之人,若妹妹我弄伤了你
们,哥哥们先要跟我过不去……短时间内你们都不会受什么大伤,有的是时间好
好考虑要不要说出来,不过嘛!敏君铁口直断,今儿个小姑娘得要流点血出来,
这可是没办法的事了……」

  将已晕厥过去的妙雪真人负在肩上,南宫雪仙施展轻功在山道上头急速奔驰
,只觉肩上的师父呼吸急促,半边身子热如火炉,半边身子却是冷若寒冰,呼吸
之间也是时而火热时而冰冷,显是钟出那一掌之力作怪。

  全没想到连妙雪真人这等武功也非钟出颜设合力之下一掌之敌,南宫雪仙慌
得都快哭了出来,脚下没命疾奔。也不知走的是否是路,幸得老天爷帮忙,时而
风吹时而虫呜,偶尔还有枝叶闪动、草中异响,提醒着她敌人已经追来,只听得
响动便转向急奔。

  一边发力狂奔,一边心中千头万绪,南宫雪仙既担心师父的伤势,又怕敌人
追来,心中还得悬着落入敌手的裴婉兰和南宫雪怜,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偏偏
虎门三煞人手众多,妙雪真人伤得又重,若不想办法尽量远离泽天居,给对方追
上,凭她一人可是绝无胜算。

  武林中人总在生死之间打滚,若是败了一死也就罢了,但钟出颜设两人均是
好色之辈,落入他们手中只怕会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种种苦楚,想到此处
南宫雪仙心下更慌,那似是盈绕耳鼓的种种异声,在在都提醒着她敌人就在身后
,似近似远、时有时无,正在追索着她的行踪,吓得南宫雪仙只知夺路奔逃,也
不知转过几个弯、奔了几里路,便腿脚酸软无力也不敢停下来。

  一边跑着一边心下暗恨,说来此祸还真是天上飞来,那虎门三煞口口声声说
的藏宝图,南宫雪仙可从没听南宫清提起过。二十年前南宫清得「玉燕子」裴婉
兰垂青,意气风发地在此处建立泽天居,虽说分家之时从南宫世家本系取得了一
批财货,但建立居处所费不赀,该也耗费大半了,除此之外泽天居内外更无什么
宝贝可言,便是想要献图保命,也是无法可想。不知虎门三煞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竟为此攻上泽天居,平白就让泽天居蒙此灭门之祸。

  慌不择路地跑了不知多久,不自觉问早已离开了大路。南宫雪仙猛一抬头,
眼前所见尽是陌生景色,虽有个看来不算小的庄院就在前头,可四周看来也像个
人迹罕至之处。

  那庄院独立于此,表面上全无奇特之处,可不知怎地,在月光之下看来真有
些怵人。南宫雪仙本想带了妙雪真人转身就走,与其上门求助、多生事端,不知
会否引祸上门,还不如寻个隐密之处让妙雪真人好生休息一下,看看能否等到妙
雪真人清醒再做打算。钟出一掌虽劲,但妙雪真人何等功力?既是脱出生天,光
凭一掌之功该当不会让妙雪真人一蹶不振,万事都等她清醒之后再说。

  可是伸手一试妙雪真人额角,南宫雪仙原已跨出的步子又缩了回来。不试还
好,一试只觉妙雪真人额间冷汗涔涔,显是体内痛苦已极,不知是好强而勉力忍
耐,还是已痛得晕厥才能一声不哼,可现在她体内却是时寒时热,寒时冰冷若霜
雪,热时火烫如熔炉,间中还有其他奇特的表征,显然钟出这一掌内中暗劲万千。
妙雪真人负伤极重,不赶快觅地休养就医是绝对不行的!南宫雪仙咬了咬牙,脚
下微一使力,撑着妙雪真人瑜墙而入。

  落地时脚下微震,触着的却是石地,而非一般庭院的泥土。计算有误,南宫
雪仙脚下不由跟枪,猛一抬头竟不由得吓了一跳;眼前不过尺许之处,一个小姑
娘正吃惊地打量着自己,那一身里衣未加外袍,一副睡不着出来晃晃,等有了睡
意再进房就寝的模样,小小的脸蛋儿颇带几分丽色,姿色虽不如己,却也是个美
人胚子,那目光精灵通透,看来虽比南宫雪怜还要小上一些,但那精灵劲儿却不
是向来羞涩内向的南宫雪怜可比。

  一惊之下也不知该如何说话是好,南宫雪仙心下打鼓;她原只想偷偷溜入,
寻个无人之地帮师父运功疗伤,待得天明再说,但一进来就和当地主人打了个照
面,也不知对方是否会把自己当成了梁上君子,一叫起来麻烦可就大了。引起误
会还是小事,若声张起来让虎门三煞的追兵发现自己与妙雪真人躲在此处,也不
知能否再逃出去。

  她心下惊慌,反倒是那小姑娘见她手足无措的模样,竟先平静了下来。她顽
皮地伸手摸了摸妙雪真人的额角,似是吃了一惊,「她……受伤了?」

  「嗯……」也不知该怎么办才是,但见那小姑娘没有敌意,南宫雪仙倒不好
动手或逃离。

  「快进来吧!爹爹,」引着南宫雪仙走入客房,那小姑娘陡地拉高了声音,
「爹爹,快出来,有人受伤了呢!」伤得重吗?」听到那小姑娘的叫喊,里面一个有点儿不耐烦的声音登即回
应,随即一条身影缓缓步出。那人看来四十出头年纪,颔下胡须剃得乾乾净净,
衣着打扮颇有些附庸风雅的味道,一副文士模样,面孔五官甚是平凡,模样看来
毫无异常之处,仿佛走在路上随手可以抓上一把的乡村学究,仅眼神顾盼之间凛
然有神,是唯一令人感到不寻常的地方。

  见到自己扶着妙雪真人,水蓝裙裳和道袍上头都沾染血迹,一看便知是江湖
仇杀,那人倒也并不惊慌,只是招了招手,让自己扶着妙雪真人走了过去,在椅
子上坐了下来,妙雪真人无力的身子则是放到了床上,靠着南宫雪仙在旁撑持才
不至于倒了下去。

  正要说明情况,突地南宫雪仙口中一涩,那人原先在外头没看清妙雪真人模
样,现下妙雪真人坐到椅上,闭目晕厥的脸蛋儿抬了起来,那人看到妙雪真人面
目,举止显然一顿,双眼都不由缩起了几分。

  本来心思全放在师父身上,见那人一怔,南宫雪仙分了心,这才发觉无论是
那文士或那小姑娘,呼吸均是漫长调匀,显然内功颇有根底,并非一般的山村中
人,心下由微惊。自己才刚恶战过一阵,又兼负着妙真人长途奔行,一松下来心
来疲惫涌现,手足兀自酸软,妙雪真人又无法动手,若眼前这人突起歹念,自己
可真没法阻挡呢!

  但那人却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快手快脚地从怀中取出几根金针搁在蜡烛旁边
,让针尖就着烛火灼烧着,一边吩咐着女儿,「萍霜,你去找你娘出来,另外再
找两件袍服,准备一点银两,要快!嗯,你也准备准备,待会儿和你娘出去晃晃
,试试行走江湖的滋味儿,万事听娘吩咐,不许胡闹、不许妄为,否则这两位姑
娘家给你连累了,麻烦事爹爹可没法帮你解决,知道吗?」

  「是。」虽说自幼便修习武功,但从来不曾下山走江湖,那名唤萍霜的小姑
娘难得见到武林人出现,还是一副刚刚激战过的模样,虽说一看便知伤势不轻,
原本还觉剌激,但见父亲神色严肃,不由得缩了缩头,一时也不敢多话;只是父
亲后头的几句话,令她不由心中快活起来:在山上闷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下山
看看了!她嘴角浮起嘻笑,高高兴兴地照着父亲之言下去准备。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姑娘见示。」一边伸出手来,搭
上妙雪真人腕脉,那文士眉头微皱,像是发觉了什么难以相信的事儿一般,一边
却不忘记出口询问。

  心悬师父安危,知这问话不能不答,又怕一个不小心让那文士分心,没看出
师父体内伤势;所谓病急乱投医,现下南宫雪仙也只能相信此人了。她小心翼翼
,既不敢说的太快,又怕有所遗漏,好一会儿才算把泽天居发生的事交代个大半
,直到南宫雪仙话语已尽,那人才收回了手,似是若有所思。

  「怎么了?瞧你急的,小霜儿,你也要下山吗?」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里
头一个矫甜如水的女声悠然飘来,光是声音就有种娇甜的令人身子发软的感觉;
已晕厥的妙雪真人听到这声音,手指竟不自禁地颤了颤,似是有些儿清醒,但眼
儿却是怎么也睁不开来。

  向声音来处望去,听声辨人南宫雪仙原还以为是个年轻女子,那声线听来最
多也只比自己大上个几岁,却没想到与那小姑娘一同走出的女子虽是容色清秀,
可看来至少也三十六七了,容颜虽不若裴婉兰或妙雪真人娇艳如花,却也颇具姿
色,眉宇之间荡漾的尽是似水温柔,八分容色与十二分气质相互衬托之下,较之
清醒时英气迫人的妙雪真人犹胜三分成熟女子的妩媚。

  虽说呼吸之间气脉悠长,不说手上功夫,内家本领只怕还在那文士之上,可
外观上却比一般闺阁女子还要来得娇柔,若不是心有定见,又兼仔细观察,乍看
之下绝不会发现她身具武功,还相当高明。

  南宫雪仙虽是病急乱投医,但身为江湖人的警觉心还未全失。这般穷山僻壤
竞有如此造诣的武林人隐居于此,她心下不能不疑;但见这女子如此柔媚,无论
声音神色,连自己身为女子都有点儿心旌动摇,若换了像钟出颜设这等好色之徒
见了,只怕绝不会有逍遥的日子。想来这些人也是怕惹上好色之徒才隐居于此,
南宫雪仙心下的惊忧不由得消了几分。

  「咦?是……是妙雪姐姐……相公,这……这怎么回事?谁能伤她?」见到
妙雪真人晕厥末醒,脸上颇带扭曲,显是体内痛楚难当,那女子不由吃了一惊,
连一直牵着她裙角的小姑娘都不管了,急步走上前来伸手抚上妙雪真人额间,声
音颇带惶急,关怀出于真心,听来竞像是妙雪真人旧识。

  南宫雪仙原还悬着一半的心这才放下了三四分。心下还难猜测此女究竟是妙
雪真人的哪位故人,但妙雪真人交友均是正道人物,既然是友非敌,就不用太过
担心,只是看两人神色,妙雪真人负伤不只沉重,或许还有些其他的问题,南宫
雪仙便想放心也难。

  「没想到啊……」那文士摇了摇头,满面皆是忧色,「自十多年前皮老头死
后,我还以为十道灭元诀就此失传,没想到这功夫竟然还有传人。这位是你妙雪
姐姐的徒儿,南宫世家的南宫雪仙姑娘,她们先前和虎门三煞动过手,想来这是
虎门三煞的压箱底功夫,她不知情下吃了亏。」

  「是……是「十道灭元诀」!」听得此语,不只是那女子吃了一惊,连南宫
雪仙也不由变色。

  这十道灭元诀乃邪道高手皮牯所创,与中原各家内功路子均大不相同,其源
兼有魔斗邪功与域外异术,所谓「十道」不只是说此功之伤复杂诡异,犹如同时
被数个高手所伤,各种不同劲气造成伤害彼此牵引交缠,治此则失彼,异常难以
治愈,更多的是这武功的来源说好听的是海纳百川、无所不包,说难听点就是龙
蛇混杂、难以细分,号称武林第一难以救治的邪功。

  不过十道灭元诀威力虽强,后遗症却和威力一般可怕。此功所练乃是心经,
功力若是不到,又或受到反噬,甚至只是日常练功时的后果,都对修练之人的心
智颇有伤害。

  皮枯本身便是因为修练此功到了极处,竟变得疯疯癫癫,因此身亡,是以他
虽有弟子,可七个门徒在他癫狂之时杀了五个,剩下两个也逃之夭夭,武林道上
再不闻其音讯;本来世人还以为这邪功已随着皮牯之死而湮灭,却没想到竟在此
处又看到了这功夫,怪不得那文士相那女子忧心仲仲。

  「这十道灭元诀先不谈,首先得把追兵引开,」伸手拉过那女子,文士轻轻
咬着她耳朵低声嘱咐了几句,只见那女子不住点头,好半晌才站直了身子。那文
士又追加了一句,「千万小心,绝对不要动手,如果……如果真的不行,就先溜
开……反正万事以安全为上,好吗?」

  「相公放心…」那女子微微一笑,伸手轻抚那文士脸颊,颇带爱怜之意,「
妃卿知道的。」

  「那现在……」转过头去背向南宫雪仙,那文士的声音传了过来,「南宫姑
娘,请你将外衣脱了,连同你师父的道袍也是,动作快点,别留在身上,我可不
希望你们害羞拖延时间。」

  「你!」没想到那人竟抛过来这么一句话,南宫雪仙顿时脸若火烧。没想到
此人不只起了色心,还连自己的妻女旁观也不管,迳自就这么说话,全不把自己
放任心上;手不由得握到了剑柄上,却见那女子低头娇笑,见南宫雪仙怒火烧心
的模样,好不容易笑够了才开了口,「别听他胡闹,他只是吓吓姑娘而已,这坏
习惯老是改不掉,真是的……还请姑娘褪去外袍,这儿自有衣裳替换,我和萍霜
换了姑娘和妙雪姐姐的外裳,妆扮成你们的模样,才好把追兵引入歧路。」

  见郡文士连头也不回,只是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便看不见他的脸,也可猜
得必是一副惫懒调皮神态,说不定还在吐舌头呢!

  那女子微微一笑,在那文士肩上轻拍两下,「妙雪姐姐和这位南宫姑娘就先
在此住下了,好相公……你可别想监守自盗啊,妙雪姐姐要生气的。」

  「夫人在上,小生不敢监守自盗,」那文士双手轻举,故作投降之状,「请
夫人放心,小生要盗……也得等夫人回来之后,得了夫人同意再来监守自盗,不
让你妙雪姐姐生气,可好?」

  心下暗啐了一口,想来这文士与师父便是旧识,关系也不会太好,生性认真
的妙雪真人可绝不会欣赏这种说笑!南宫雪仙一边脱去外衣,一边帮刚解下道袍
的师父穿上新裳,却听得那小姑娘与其说是畏怕,还不如说跃跃欲试的声音,「
娘……那个十道灭元诀……真的很厉害吗?」

  「是啊,很厉害,妙雪姐姐的武功比娘要厉害多了,也吃不消这一招……如
果换了娘挨上这一掌,只怕是非死即伤,更不用说是小霜儿你,若跟练这功夫的
人动手,小命儿非丢不可……所以小霜儿要答应娘,绝对不可以离娘太远,知道
吗?」

  吓够了女儿,那女子伸手轻轻抚着小姑娘头顶,满面温柔之色,「你放心好
了,这功夫一来难练二来难精,后果又严重,虎门三煞的门人弟子只怕没一个敌
练这功夫,至于三煞本人呢……这一掌出手只怕得将养个几日好处理后遗症,该
当遇不上的……小霜儿只要一路跟着娘,不要轻举妄动,娘就会把小霜儿完完整
整地带回来……」

  见那女子絮絮叨叨,一点不像江湖中人,反而像难得出远门般的母亲一般说
个不停,相那小姑娘虽是换上了自己和师父的衣着,但说话一点不像江湖人物,
南宫雪仙本来想笑,可胸中不知怎地却有股郁着的感觉,让她怎也笑不出来。好
半晌转回头来,却见那文士正打量着自己。

  「这……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和家师是否旧识?」见那文士眼中似笑非笑,
南宫雪仙不由得有些紧张,这才发现方才慌乱之下,竟连对方的名姓都不曾问,
「雪仙无礼,还请前辈原谅……」

  「内人楚妃卿,当年还在江湖之时,外号「绕指柔」,至于在下嘛……」那
文士看了犹然闭目晕迷的妙雪真人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似是苦笑又像是奸
笑,「贱名不足挂齿,等令师清醒之后再说吧……倒是令师这样下去不行,十道
灭元诀霸道凶厉,令师内功虽深,可这功夫与中原武林各项内功路子均有所不同
,嗯……在下以针灸混合推拿,看看是否能稍解令师体内异气?」

  「这……若能这样,自是最好了,还请前辈赐救,雪仙在此谢过。」吁了一
口气,看了看旁边烛火上犹自烧灼的金针,显然那文士一开始就已做下了准备。

  南宫雪仙点了点头,深揖一礼。那「绕指柔」楚妃卿当年与师父相善,看她
形态模样也确实与妙雪真人平日所言相似,只是二十年前黄河洪泛,楚妃卿与其
师兄押运朝廷赈灾银两去到灾区,交割与该管官吏之后便神秘失踪,之后却传出
那官吏贪图赈灾银两,也不知被哪方侠士诛戮的消息,更不知与她的失踪是否有
关,这些年来妙雪真人明查暗访,却怎么也找不着故人,没想到竟在此处。

  那文士嘴角笑意愈浓,「你先别谢得太早,话先听完再说。」

  「嗯?。」

  「你先帮令师除了上身衣物,背整个露出来向我这边,」见南宫雪仙闻言眼
睛又睁大了,那文士这才接了下去,「要泄心脉附近的劲气,须得运功与针灸并
行,但在下武功不精,认穴不准;这套功法又得从下针开始便以各种不同的阴阳
劲气组合入手,才能引出纠缠在令师体内的十道灭元劲气,所以才要你帮忙在旁
监视着,免得她一清醒就拿剑追杀在下。」

  「是,雪仙知道了。」低下头来,南宫雪仙忍不住小舌轻吐。怪不得方才楚
妃卿要警告他不许监守自盗,自己原还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想来楚妃卿一进门
看到他在烛火上烧灼金针,便知他想做什么,这才出言警告;毕竟色欲之事极动
人心,妙雪真人虽已四旬,可内功精深,驻颜有术,容貌与二十许人并无差异,
娇艳妍丽之处胜了楚妃卿不只一筹,现下昏晕过去,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悄
稍好色之人,失去理智任兽欲横行绝非胡思乱想,怪不得还得自己留在一边。

  其实若唤了旁人,南宫雪仙可不敢随意动手,伹现下妙雪真人情况极槽,加
上此人又是楚妃卿之夫,想来该非淫恶之人,虽谌言谈之间不甚庄重,但现下可
也不能想这么多了。

  南宫雪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妙雪真人,缓缓将她衣裳除去,随着外袍和里
衣离体,只留下贴体肚兜留在身上,裸背上头只留下肚兜的带子轻系,露出滑若
凝脂、冰离玉琢的肌肤;虽说体内伤重,肌肤难免欠点血色,烛光之下却仍是肌
理莹润,不只那文士,连南宫雪仙的目光都不由给师父娇艳生光的肌肤吸了过去
,忍不住伸手在她背上轻抚,触手处只觉细滑香柔,比之少女的青涩还多一分滋
润纤细的触感,也真不知妙雪真人是怎么保养的,直到那文士轻咳了一声,南宫
雪仙这才惊觉似地缩回了手来,脸儿不由一阵晕红,转到妙雪真人身前,低着头
再抬不起来看他。

  面对这似泛着柔美光晕的裸背,那文士虽不若南宫雪仙般失态,模样却也有
一丝紧张。他伸手取过金针,小心翼翼地插入了穴位,一触之下妙雪真人娇躯一
震,樱唇轻启,却没呼出声来,只低低地娇喘了半声,惊得南宫雪仙连忙伸手扶
住师父香肩,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目光竟瞄到了更令她心跳加速之处。

  也不知是长途奔驰的结果,还是妙雪真人体内难受,一身衣裳早已有些散乱
,方才解外衣时还不觉得,现下却见肚兜带子半松半系,遮蔽远不若平常;南宫
雪仙一低头,正见妙雪真人胸前峰峦起伏,一道深邃诱人的美沟半隐半露,在丰
盈光润的香肌映衬下,实是美得惊人,又兼体内功力运行,身子渐渐灼热,女体
幽香缓缓散出,她一凑近只觉体香扑鼻而来,心下更不由发麻。

  听着师父微弱地喘息着,南宫雪仙虽不敢抬头,但见师父娇躯随着身后文士
轻轻推拿运功,胸前不住起伏,连带着那美沟也在她眼前媚光闪动,喉中不由愈
来愈乾,身子里头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愈来愈浓、愈来愈深刻,可强自撑着理智
;南宫雪仙也可感觉到妙雪真人柳眉渐舒,呼吸渐渐平稳,知道那人手法虽然奇
特,但看来效果还算不坏。虽说稍微泄出体内劲气只是治标而非治本之策,但好
不容易让师父稍微平息下来,总比一直像方才那般受苦要好的太多。

  奸不容易听到那文士一声「好了」,南宫雪仙只觉自己差点要软掉了。见那
文士拔出金针离开床上,这才依依不舍地取过外袍掩住师父那迷人的胴体,至少
不让他看到一点春光外露。

  她看着妙雪真人娇躯松弛,已晕睡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为师父盖好了被子
,看向那文士的眼光却有些欲言又止;她虽知此人可信,不知怎地心下却有些犹
疑,「多谢前辈相助。」

  「算不上相助,一时之间也只能如此,在下所学或许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
此事,只是……这就得等真人清醒再说了,」那文士微微摇了摇头,收起金针深
吸了几口气,想来方才运功之下,他也耗了不少力气,「倒是南宫姑娘,今夜你
是睡在此处?还是要用另外一间客房?」

  「这个……雪仙想和师父住同一间房,也好有个照应。」嗫嚅了几句,总算
想到了藉口。不知怎地楚妃卿离去前的笑意和话语总印在南宫雪仙心里,尤其是
那句「监守自盗」总令她心下惴惴,无论如何总不敢让这文士有办法和妙雪真人
单独相处,就算一刻也不能让师父离开自己眼睛。

  「这样也好……」那文士笑了笑,走了出去,「在下先到附近布下阵局,避
免旁人发现此处。南宫姑娘可别随意乱走,为了避免旁人打扰,山居附近多有迷
阵,只是久不管理,或许已有些阵局不攻自破。若非明知阵局之人,在里头迷路
了下打紧,若触动机关受伤那可不值得……」

  ※  ※  ※  ※  ※

  眼睛微微睁开,南宫雪仙微微昂首,只觉浑身酸疼。昨夜夺路奔逃了好长一
段路,加上她心悬师父的情况,竟坐在床边就这么睡着了,也怪不得全身上下无
处不疼。

  纤手轻轻拨了拨秀发,原本身为江湖人,发上就没有什么装饰,加上昨夜拚
命扛奔,头上的簪饰早不知飞散到那儿去了,南宫雪仙坐直了身子,伸了伸懒腰
,只听得骨节喀喀作响,不由得伸手握拳,轻轻槌着几处特别酸疼难受的部位;
眼见妙雪真人还在睡着,芳心却不由飞回了泽天居。

  落入虎门三煞手中的娘亲和妹子,不知会受到何等苦刑,不说他们所要的那
个完全不知哪儿蹦出来的藏宝图,光看钟出颜设两人的淫邪声名、妖异言语,加
上裴婉兰与南宫雪怜一个成熟妩媚、一个青春娇柔,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南宫雪
仙就算不想去猜,也想像得到昨夜她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裴婉兰倒还好,南
宫雪隣还是小姑娘一个,也不知是否承受得住?

  眼儿不由有些迷蒙,胸口也不知哽着什么,南宫雪仙伸手拭了拭眼睛,这才
发现床上的妙雪真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眼中还有几分朦胧,显然虽已睁眼
却还未清醒,好一会儿才发现床边正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南宫雪仙,嘴上微微一笑
,想起身却觉浑身乏力。

  「师……师父……仙儿好担心……你……你可醒来了……」

  见南宫雪仙正事不说,整个人扑进自己怀中,想痛哭又不敢放声,妙雪真人
微微苦笑,无力的手轻抚着南宫雪仙背后,只觉她身上颇带着寒凉,想来此间仍
在山中,夜里沁凉得紧,加上南宫雪仙心悬于己,怕是连睡都没好好睡,就这么
在自己床边挨了一夜,这样胡闹也不知是否着了凉。妙雪真人轻轻吐了一口气,
「对不起,仙儿……是为师无能……没能救出夫人和小怜儿……」

  「没……没关系的……师父没事……没事就好……呜……这十道灭元诀可…
…可厉害得很呢……呜……」

  等到南宫雪仙无声流泪了好一阵,渐渐平静下来,妙雪真人这才开了口,「
别哭了,乖,别哭了……等师父身子养好了……再帮你救人,好仙儿,先扶为师
坐起来吧!这……这里是哪儿?咦?」

  靠着南宫雪仙纤手轻扶,妙雪真人直起了上半身,原本覆在身上的被子滑了
下来,妙雪真人陡地睑上一红,反射般地伸手掩胸;她这才发现,裹在被中的自
己衣衫不整,只有被子和件外裳遮盖,蔽体的肚兜带子都松了,一对耸挺饱满的
丰腴酥胸已然半露,虽未见全貌却也是峰谷诱人。

  妙雪真人虽说年纪不小,但她自幼出家为道,仍是清纯处子之身,昨夜吃了
大亏,现下体内仍是气息翻涌,稍一运功便觉心痛如绞;这还不算,昨夜迷糊之
间连衣裳都被脱了,妙雪真人怎不为之惊羞难平?呼吸之间胸前起伏,连掩胸的
手部不由上下鼓动了起来。

  眼见师父惊疑不定,原已坐定的娇躯又复前后晃动不稳,南宫雪仙连忙搀住
了师父,飞快地将昨夜之事解说了一遍,连那文士为她针灸泄气的事儿也说了。
她芳心尚悬着,没敢多话,口中只反覆强调自己在旁监视,妙雪真人虽春光外泄
,并未受人轻薄。听徒儿这么说,藕臂一翻又见殷红一点守宫砂犹在,妙雪真人
虽觉娇羞,但知自己清白仍在,虽说脸红耳赤,倒也没有多话。

  可南宫雪仙一边说着一边心下却不由打鼓,一来男女有别,江湖中人虽不怎
么顾着腐儒规矩,但让陌生男子看到全裸粉背,却也着实羞人;二来她总觉那文
士的眼光中有些不对之处,真要形容却又说不上来。南宫雪仙理智虽告诉自己可
以放心,但心下却总不由有些异思。

  直到此刻,她这才想到昨夜好险。楚圮卿与女儿都给打发了出去,自己又对
他几乎全无戒备,全是任他施为,若那文士真有不轨之意,只怕自己和师父的处
子之身,昨夜都要给他太快朵颐了。

  全没想到许久不见的楚圮卿竟在此处,还嫁了人,妙雪真人不由又惊又喜。

  二十年来她明查暗访,怎也找不到这当年的好姐妹,却没想到她竟隐在此处
,危急时刻救了自己一把;不过南宫雪仙口中那中年文士,她却是一无所知,但
既然楚妃卿看得上眼,想来也非奸邪之人。虽说昨夜为救治之便,让他见到了自
己裸背,但救命要紧,相信楚妃卿也不会有什么话的。

  可一想到楚妃卿竟为了自己,前去布置将追击的敌人引入歧途,妙雪真人心
下不由惴惴,担心之念一发不可收拾。虽说当年一起行走江湖,但楚妃卿性柔,
少了武林人的刚气,一向都得自己分心照顾,今儿这么做也不知会否出事?何况
她还带个女儿,听南宫雪仙说来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简直像两个不知世事的
小女孩一起跑出去,教妙雪真人想不担心部不行。

  微一运功,只觉几处经脉火刺般痛楚,这还不怎样,原已平复下来的体内劲
气,这一运功竟似又蠢蠢欲动起来。妙雪真人连忙收功,只觉胸口气血翻涌,想
来昨夜那文上的针灸导气之法不过是稍稍泄去体内劲力,让妙雪真人得一夜好睡
,却只是治标而非治本;现下妙雪真人体内貌似平静,其实只是暂时的平服,只
要她一提气动手,立时使劲力乱涌、难以自控。

  早已习喷了身具武功,妙雪真人可真从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成为手无缚鸡
之力弱女子的一天,想来若非这十道灭元诀有如此威力,钟出和颜设也不敢用来
对付自己。想到此处妙雪真人不由一叹。

  本来若换了其他劲气侵体,以妙雪真人的底子,只要避过夺命一击,没有当
场毙命,又像昨夜般泄去了几分劲气,有幽静之地可以静心修养,光靠运功自疗
都有回天之机,差的最多只是时间,又或是药物协助;但这十道灭元诀不愧皮牯
手创的独门邪功,即便有那文士相助,泄去了三分劲力,余劲依然在妙雪真人体
内徘徊不解,想运功自疗都没有办法。妙雪真人只能先在徒儿协助下着好衣裳,
等着楚妃卿回来之后,集众人之智从长计议。

  听得门响,南宫雪仙站了起来,「前辈请进,家师……家师已经清醒了……」

  「是吗?」推门而入,那中年文士面上的表情着实难以形容,奸笑和苦笑合
而为一大致就像这个样子,但伸手指向他的妙雪真人却更加惊讶,身子都不由僵
了,「是……是你……燕千泽……」

  「可不就是我吗?」将手上的水盆放了下来,盆上热气蒸腾,加上旁边一堆
东西,显是用于梳洗之物,燕千泽看着神色惊怒的妙雪真人,和床边手已忍不住
按剑相对的南宫雪仙,眼色微微一飘,「不用这么紧张……道长现下可动不了我
,至于你这小徒弟嘛……想要在手上赢我还差几年火候。我外头的阵局已经布好
,若不想一世困在里头,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啊!再加一句话……道长的身子还
蛮好看的,全没点老态,还是相当年一般标致,看得我……真想重作冯妇呢!」

  「你……你……你……」全没想到推门进来的竟是当年有了数面之缘、无论
自己姐妹怎么追杀总让他逃出生天的「追花蝶」燕千泽!

  妙真人娇躯僵硬,心中摇晃不定,一下子想到昨夜自己的身子被他饱览春光
,虽只是裸背却也感到羞耻,一下子又想到楚妃卿竟和此人一同隐居,连孩子都
生下了,也不知这好姐妹是如何被他奸骗上手的!偏偏燕千泽所说又没错,现下
自己无能动手,南宫雪仙的武功尚未大成,连当年的燕千泽也对付下了,何况二
十年来这对手也不知进步了多少。自己师徒既已落到了对方的手里,气氛虽僵,
无论如何现下也不能动手。

  没想到自己带着师父竟逃进了贼窝里,南宫雪仙虽知师父绝无动手之力,自
己昨夜激战再加远逃,又是挨着师父睡了过去,一夜也没怎地睡好,现下的精神
气力不过能发挥七八成实力,绝非眼前这淫贼对手,南宫雪仙心慌得差点哭了出
来,手上都不由微微在发颤。

  推开门走了出去,燕千泽丢下了话,反手把门掩上,「放心吧,若要动手,
昨晚已经动了。先梳洗梳洗,待会我会送饭菜过来……顺便加根银针,让你试试
里头有没有下毒。」

  声音已远,混乱的心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她转头一望,见徒儿仍是戒备森
严,瞪着门好像燕千泽还站在那里似的,发颤的手按着剑柄全然不放,妙雪真人
摇了摇头,伸手牵了牵南宫雪仙衣角。

  犹自气怒的南宫雪仙一回身,却见师父面上一副想生气又气不起来的表情,
却没有几分戒备之意,这才松了手,只觉脚下一软,差点没倒下来,「没必要这
样子……他说的没错,若燕千泽真想动你我,昨晚到今晨这么长时间,为师和你
早巳清白不保……这人对女人很有一套,当年为师寻访受害女子,十个倒有三四
个对他并无恶感,想来此人在床笫之间该颇有过人之处。现下的情况,他既不动
手,也该算是老天开眼,没对你我师徒再加噩运……」

  「可……可是他……」不知该说什么,南宫雪仙气得真想哭出来。这燕千泽
无论说话行事都有种故意气人的感觉,以往南宫雪仙虽曾从妙雪真人口中听说,
当年之所以抓不到燕千泽,一半因为此人行迹飘忽难寻,一方面也因为他善于勾
人怒火,遇上他的人除了极少数修养深湛之人,多半都给他几句话气得无法平静
;虽说盛怒之下招式威力强了三分,却也少了几分冷静,他就趁这机会逃之夭夭。
可如今碰上才知,这人确实令人生气,「他这么说……存心气人……」

  「罢了,毕竟他出手救为师一把,就算不论妃卿与他的关系,欠他人情为师
也不能向他动手。」虽说嘴上极力平静,但昨夜也不知被他看到了多少地方,妙
雪真人双靥不由飞红,可安抚徒儿却更重要。

  现下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尤其想到以往燕千泽的行事,她不由心下暗忖,若
他还是以往被自己追杀时的「追花蝶」燕千泽,此刻自己和南宫雪仙多半都已失
身,只怕还一丝不挂地瘫懒床上任他施为,也不知失身后的自己能否逃离他的魔
爪,这话却不能跟还在自责的南宫雪仙明说,「雪仙不必多心,若他……哎……
为今之计,还是先好生休养为是……」

  梳洗已毕,放下了用具,南宫雪仙见师父闭目静坐,神情端谨庄严,也不加
该说什么话。妙雪真人向来自矜武功,没想到却在虎门三煞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
亏,她好胜的性子老而弥辣,胸中也不知积了多少恨火,偏偏现在却咬着牙不肯
说话,南宫雪仙便想安抚也无处下手。

  「我送饭来啦!可以进来吗?」

  「请……请进……」听燕千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南宫雪仙还真不知该怎么
回应,勉勉强强才挤出了声音,光语音都显得僵硬,反倒是燕千泽的声音自然轻
松得多。

  进来放下了饭菜,见妙雪真人面色如常,显然十道灭元诀的余劲还在压伏当
中,对着正瞪着自己的南宫雪仙微微一笑,一副谅你不敢动手的可恶模样儿,燕
千泽正想转身出去,没想到床上的妙雪真人却睁开了眼,「燕兄请坐,妙雪有事
请教。」

  「既是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相请,燕某自然奉命。」恍若无事地坐在床边,
燕千泽笑嘻嘻地看着二女,那模样惹得南宫雪仙脸颊都气得鼓了起来,反倒是妙
雪真人神色平静,但在她开口之前,反倒是燕千泽先说了话,「若美道姑想问燕
某与夫人之事,还请暂待,这事儿……等妃卿回来之后你再问她如何?反正身为
淫贼,你也不会相信燕某的说话,是不是?」

  若非妙雪真人不言不语,身为弟子的南宫雪仙也不敢开口。她真想好生骂骂
这惹人厌的家伙,尤其是当她在饭菜旁边看到那根银针的时候,即便是钟出和颜
设两个大仇家,也不曾这样看不起人过!

  睹气的南宫雪仙索性拿起银针,就当着燕千泽的面就着食物试过,这些食物
都算新鲜无毒,至少银针相试之下都没有变色,看到此处南宫雪仙火气更浓,银
针「当」地一声丢到了食盘旁边,那双颊高鼓的模样,看得妙雪真人微微摇头,
「小徒性子顽劣,请勿见怪。至于妃卿嘛……只要她过得快活舒服,做为妃卿的
好姐妹,妙雪只会为她高兴,不会多什么话的。」

  「没事没事,出门在外,总该小心一点为好,这等江湖经验相信美道姑总还
是有的。」颇带得色地欣赏着南宫雪仙的一举一动,燕千泽面上满含笑意,就是
那种带点暧昧、令人恨得牙痒痒的笑法,令妙雪真人微微摇头,倒不是因为燕千
泽的死性不改,而是因为南宫雪仙显然又给撩起了火气。

  行走江湖的人若没有一点修养,老这么容易就被人惹火而失去冶静了可还得
了?亏南宫雪仙受自己所传道门谦冲平和心法,加上南宫世家的正道玄功,身为
名门弟子该当有些修养,偏生她年纪还轻、修为尚浅,这么容易就被激起了性子
,自己也不知还能照拂得了她多久?偏偏燕千泽虽听出自己话里之意,知道说得
太过妙雪真人便要向楚圮卿告状,激人也不会太过分,可却还不肯放过南宫雪仙
,「我说小姑娘啊……若银针试了变成黑色,小姑娘该当如何?」

  「当然就不吃了,还能怎样!」那模样儿愈看愈是有气,也不知昨晚怎么就
相信此人,南宫雪仙不由气上心头,差点想拔剑出来动手,即便打不赢也好过给
他激得气满胸瞠。

  知道这徒儿再修十年,也别想应对得了燕子泽好找麻烦的个性。妙雪真人摇
了摇头,伸手取过饭菜便吃起来,等到每道菜都试了一口之后,才放下筷箸,拍
了拍南宫雪仙的手,「此时此刻,若燕兄真有异心,妙雪功力难施,也是无法可
挡,何况此处有阵局守护。凭雪仙一人也护不了妙雪冲出去,便是明知食物中真
下了毒,妙雪也只能乖乖吃了,燕兄是否这个意思?」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见妙雪真人望向自己,燕千泽耸了耸肩。

  若非当年追杀他的都是这般严肃正经之人,也难以养成他这笑虐嘻骂的性子。
看在楚妃卿面上,现下可不能做得太过火了,「饭菜里无毒,若真毒倒了道长你
,夫人回来后就换我遭殃,放心好了……」

  「既是如此,妙雪就放心了。」与其说是放心燕千泽的话,还不如说她早知
燕千泽嘴上说的狠,手下却没真搞出什么事来,方才的话有一半是用来气南宫雪
仙。

  早知此人行径的妙雪真人微微一笑,似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可旁边的南宫雪
仙却是一肚子火无处可发,只能在旁自个儿生闷气,「虎门三煞还真是筹谋已久
……对于妙雪体内十道灭元诀,不知燕兄可有什么办法处置?」

  「如果道长想问治标之法,燕某昨晚所为便是。」刻意地装出一副意有所指
的笑容,连妙雪真人这等修养也不由面上微热,加上旁人也还罢了,以燕千泽识
女之能,自己那连徒儿都不知道的秘密只怕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修养深湛,不像徒儿这般失态,一眼倒看不出来心旌动摇,「只是十道灭
元诀劲气逼人,内中各种劲道彼此相生相克,牵连极为复杂,难以彻底驱出体外
,即使燕某夜夜为道长推拿驱除,余劲仍在道长体内生根难除,最多……能够驱
个三四成劲道吧……」

  「就算有根治之法,只怕你也不会用在师父身上。」从弄清了燕千泽身分之
后,南宫雪仙愈看他愈不顺眼。虽知长辈说话,没有自己晚辈插嘴的余地,但听
燕千泽话意,竟是想夜夜都像昨夜一般为妙雪真人针灸推拿,以他名为「追花蝶」
的淫贼身分,那样裸体相摩,只要哪夜暗施点手段,妙雪真人只怕清白难保。

  她一肚子气登时喷发出来,直倾在燕千泽身上,「你怕了师父的武功,若师
父回复旧观,你就再逃不掉,所以你希望师父就这样难过下去……」

  「够了,雪仙!」虽说向来冷若寒霜,以往也极少对这徒儿大声,但见南宫
雪仙愈说愈是过分,纵使不说长幼礼节,光看她这样全然不管人还在对方手里仍
大言不惭,尚且语带责怪之意,妙雪真人也不由火起,一声就把南宫雪仙喝了个
倒退,「小徒年轻气盛,又心悬落在虎门三煞中的母亲和妹子,难免语气冲动,
不知不觉间伤人,还请燕兄不要见怪。」

  「这只是小事,自然不怪,」看了看满脸怒意的南宫雪仙,燕千泽嘴角仍是
那般牢不可破的微笑,「昨晚重新整理过阵局之后,燕某也上了泽天居看看,幸
好当年当淫贼的本领还没搁下,没给对手发觉……小姑娘放心,虎门三煞虽在逼
问什么藏宝图的,却还没下重手,你的娘亲相妹子没受什么伤害,最多是稍稍出
了点血,真要说来,她们昨夜……倒还过得蛮舒爽的……」

  「「舒服」?你胡说什么?」没想到燕千泽竟冒险去了泽天居,南宫雪仙虽
心悬母妹,极想从他口中探得消息,但前头怒气未消,一时间却改变不了语气,
加上燕千泽言语中颇有点诡异的气氛,南宫雪仙惊疑中更添怒气,问话也就客气
不起来,「他们……他们怎会让娘亲舒服的过……」

  「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妙雪真人听出了燕千泽的话中之意。从淫贼
口中听到女子过得「舒爽」,只会有一种可能,虽然说出来羞人,但若让燕千泽
来说也不知他又会怎么加油添醋,惹得南宫雪仙气上心头,到时候也不知这好徒
儿会弄出什么事来,妙雪真人也只好接了下去。

  她望向燕千泽的眼中难免幽怨。此人这般恶劣,竟设计自己说这种羞人之事
出来,「钟出颜设两人皆足好色之徒,想来……想来南宫夫人和小怜儿昨夜只怕
都……都清白难保……二贼多半是用什么法子恐吓她们不能不从……不过说到「
过的舒爽」,难不成他们还用上了什么药物?」

  「了不起、了不起,」竖起了大姆指,燕千泽邪邪一笑,「道长虽未眼见,
却是有若目睹,说的一句不差,当真了不起,不愧一代真人之名;他们确实用上
了药物……说句实在话,这方子燕某虽曾听闻,但后遗症太过强烈,燕某虽是好
色却不敢动用,他们也未免过分了些……」

  「是什么……什么媚药?」见燕千泽如此反应,妙雪真人心知不妙,想来燕
千泽接着出口的多半又是什么良家女子不堪耳闻的坏东西,下过这也不难猜,钟
出和颜设二人不只贪色,还要迫问秘密,在裴婉兰和南宫雪怜身上下的药物多半
不是普通媚药淫毒,偏偏旁边的南宫雪仙听得满脸羞红,一时之间别说开口,连
头都抬不起来了,自己只得开口询问,睑儿却不由更为躁热。

  「是「无尽之欢」。」难得苦着一张睑,这回燕千泽倒是没怎么隐瞒。

  「什么?」听到此药之名,不只妙雪真人,连南宫雪仙都不山变色。「「生
离死别」?」

  所谓「生离死别」,是「无尽之欢」这药物的别称。天下媚药各式各样,但
万变不离其宗,主要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令女子感官敏感程度增加,极易受他
人挑逗而动情,因而与男子交合;另一种则是属于强制动情的方式,从体内迫使
女子产生情欲的冲动。虽说内功精深之人可以内力强行逼出,但后遗症却不小,
此种媚药若不经交合而使淫欲泄出,只以内力强逼,药力弱的也会造成女子功体
伤害,强到无法逼出,又没有与男子交合的话,甚至会导致欲火攻心、内阴自焚
的下场。

  不过除此之外,真正令正道闻之色变的奇淫药物,效果更非寻常媚药可比,
最为出名也最令人深恶痛绝的除了「活色生香」和「烈女淫」之外,就要属这「
无尽之欢」了。

  其中「活色生香」乃由「活色」与「生香」两味淫药合并而成。施放时先用
「生香」,此毒犹如庙宇之檀香,清淡好闻,令人完全不起防备之心,待其药性
深入体内后,再以「活色」为药引,诱发「生香」之气在体内混合,令中此药者
体内真气立时不能凝聚,欲念为之大增。

  这毒更有一种奇处,淫毒在体内生根,无比反复,无论武功多么了得、内力
多么深厚,但凡中此淫毒,必要交合而亡,愈是泄欲淫欲愈增,尤其脱阴而亡前
淫火大旺,任你心智多么坚强,都会变成淫娃荡妇,任人为所欲为;即便中毒后
及时服下了解药,若不经男女交合,也难尽除此毒。

  而「烈女淫」此药可口服,亦可通过口鼻呼吸或者肌肤接触而进入人体,令
人防不胜防,即使武功再高,中毒之后也会被药性迷乱本性,一时片刻必当发情
,如果欲火没有尽情发泄,便会疯颠发狂而死。而且此药后劲极强,与一般淫药
一次甚或数次交合后药力就可退尽不同,每次发作到疏泄之后的三四个时辰,就
会再度发作,每次发作的劲道都比前次要强烈,到最后药性侵入骨髓,使中毒者
真元消散武功大幅减弱,且习于淫欲敏感异常,稍加挑逗即欲念丛生。

  相较之下「无尽之欢」勾发欲火的威力虽不若前两种,药力生效较慢,却是
根底深厚。一旦中了这「无尽之欢」,淫欲不只在体内生根,还逐渐改变体质,
中者无淫不欢,即便交合再强烈也难尽泄药力,兼且此药无毒可解,一旦中了就
只有在体内盘旋不去,诱发淫欲住体内日夜交煎,熬得女体再难抗拒体内淫欲本
能的要求,短者数年、长者十余年,那药效才会渐渐自体内排除。若是性好风流
的女子还好,可如果是正派侠女,中了此毒后不能不想男人,连番淫欢数年方愈
,事后再难回归先前所处的环境,与过往的生活、以往的亲友直如生离死别一般
,故此得名。

  此毒太过强烈邪恶,别说黑白两道,连淫贼之中敢用此毒的也是凤毛麟角。
先前只听说皮牯为了解除十道灭元诀的后遗症,特别配置出此毒,看看能否有效
,之后就没再听说有旁人使用过了;想必钟出和颜设若不是和皮牯有所关系,就
是因缘巧合之下得手,这才得到此种媚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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