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微一动,意识仿佛从极深的水底慢慢浮现,程宗扬动了动手臂,然后 抬手遮着窗外射来的光线,勉强睁开眼睛。 昨晚席上用的殿司凤泉不愧是宫廷酒坊麦曲出的名酒,程宗扬放开酒量,喝 程宗扬嘟囔一声,放下手臂,手肘碰到一团柔滑的肉体。他扭过头,只见一 程宗扬摸了摸脑袋,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晚玩得高兴,拉着阮香凝玩了一下捆 程宗扬四处打量,却没看到黄莺怜的身影。好象自己昨晚兴起的时候,把她 程宗扬赶紧爬起来,一把扯断红绫,跑到外面去看。 还好,还好,外面没有见到浮屍。可能黄氏早上醒来,只觉昨晚的荒唐无颜 阮香凝没有习过武,也没有服药,昨晚折腾得筋疲力尽,这会儿还在熟睡。 程宗扬拉了一条锦毯将她裹好,然后走到外厅,顺手锁上内室的门——自从 水榭外花木葱茏,一派春光韶然的景象。程宗扬梳洗罢,摆出员外的派头, 沿途碰见的小廝,两名从雪隼团新加入的护卫,还有出来吸纳天地之气的林 程宗扬莫名其妙,眼见冯源忍着笑向自己施礼,然后就要跑路。程宗扬一个 「冯大法,笑什么呢!」 「没事!没事!」冯源板着脸道:「我笑了吗?」 「少跟我装神弄鬼!怎么回事!」 冯源忍俊不住地小声道:「程头儿,你可太厉害了……昨晚那动静,一里外 程宗扬黑着脸道:「你们听到什么了?」 「就是昨晚来的那个婆娘。」冯源道:「程头儿,你办完事,把她赶出来你 程宗扬脸更黑了,「我把她赶出来?」 「可不是嘛。连人带衣服都扔出来了。那婆娘还不肯走,光着身子在外面乱 程宗扬沉着脸道:「冯大法,你不是逗我玩的吧?」 「程头儿,人这会儿还在呢。要不你去看看?」 「看个鸟!赶紧让她走!」程宗扬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一世清名都被这贱 「可不是嘛。」冯源还往他伤口上撒盐,「程头儿,让我说,你下次弄完, 程宗扬仰天长歎,「酒色害人啊。」出了这丑事,李师师再看自己就跟看禽 「不过话说回来啊程头儿,」冯源好奇地说道:「你用的什么手段?那婆娘 「闭嘴!」 ※※※※※※※※※※※※※※※ 被放在临时改造的药房过了一夜,黄氏身上的药效已过,却双腿软得走不动 程宗扬只恨没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问完冯源,也没敢再和别人照面,就 临行前,程宗扬让秦桧拿了张手条去户部。蔡元长现在正有求自己,这种抬 马车在一座高大的门楼前停下,跟在车后的兽蛮武士走上前来,扯下大门上 尘封多年的大门带着刺耳的吱哑声,朝两边推开。程宗扬跳下马车,看了眼 办完交接的契约之后,这座王府,包括土地,都归在程宗扬名下,成为盘江 武穆王府占地甚广,横跨了半个如意坊,西、北、南三面临街。王府西面是 程宗扬一路走去,对府中的景物只走马观花地随便看了几眼,并没有急切地 从俞子元的叙述中,程宗扬得知嶽鹏举在王府居住的时候并不多,更多时候 即使在临安的时候,嶽鹏举经常居住的其实是在大内。武穆王府更像是个用 虽然宋主对那十二道货真价实的超大号金牌耿耿於怀,但程宗扬不相信嶽鸟 王府最中央的银安殿气势恢弘,不过里面空空如野,连柱子上的饰物都被剥 府邸后方的花园杂草丛生,从禦河引水掘成的池塘早已枯涸,无人修剪的花 程宗扬跃上假山,目光越过鳞次栉比的宫殿屋脊,将整座王府尽收眼底。武 秦桧文质彬彬地从角门进来,见程宗扬立在假山上,随即展开身形,几个起 「见到蔡侍郎了?」程宗扬道:「他答应了吗?」 秦桧摇了摇头,「没有。」 程宗扬愕然笑道:「怎么?这点小事蔡侍郎也不肯给面子?」 秦桧道:「蔡侍郎听闻公子有意插手此事,起初颇为欣喜。但听说公子是为 程宗扬讶道:「蔡元长难道还想灭了梁家满门?」 「蔡侍郎与梁家并无仇怨。查封通源行,也并非为当日的一口恶气。」 程宗扬听着纳闷,「那他不会是闲的吧?」 秦桧道:「蔡侍郎的心思倒不难猜。临安城中饿狼无数,梁师成倒台,与他 「人人都打得一手好算盘啊。」程宗扬歎了一声,「蔡侍郎是什么心思?」 「蔡侍郎的意思是:这种好事,与其便宜外人,不如便宜了自己。」 「他想自己干?」 「朝廷律令,官员不许参与市易。」 程宗扬呼了口气,「我明白了。你告诉蔡侍郎,通源行我接下来。将来的利 「是。」 秦桧和蔡元长的说法没错,在道是树倒猢狲散,梁师成被贬,梁师都怎么也 这些成名的奸臣,果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抢了你的产业,还让你 程宗扬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放到一边。他指着眼前的王府道:「这块地东西 程宗扬顿了顿,「江州打完了,兰姑的生意不妨开到临安来。」 秦桧提醒道:「祁远在建康。」 程宗扬歎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吴大刀都有娃了,祁老四的婚事也不能 秦桧有些不以为然,「公子多虑了。」 「多虑总比少虑强。让老四和兰姑在建康搭夥照看生意,每日里眉来眼去, 秦桧一笑,「北面一侧呢?」 「北面是背巷,我准备临街开成钱庄和客栈。里面设成四个区域,外面西侧 「公子成竹在胸,」秦桧抚掌道:「这番策划便在临安立住足了。」 「这些都是空的啊。」程宗扬歎道:「看到梁家的遭遇了吗?如果贾师宪倒 秦桧沉吟片刻,「公子要不要在朝中寻几位官员引为奥援呢?」 「咱们是外来户,根基未稳,就算有钱也塞不出去啊。」程宗扬道:「我倒 「滕大尹远在筠州,缓不济急。倒是有条路子,公子不妨试试。」 程宗扬心头微紧,「谁?」 临安虽然高官云集,但真正位於权力顶眯,有能力影响朝局的,不过寥寥数 高俅的真实底细只有自己知道,每次见面两人都是密室对谈,连秦桧也蒙在 没想到秦桧却给了自己一个意外,他轻拈长须,徐徐道:「宰相王禹玉。」 虽然听说宋国朝廷有贾党、梁党、王党,但自己进入临安以来,还没有和王 「公子可还记得当日在晴州,有家珠帘书院?」 「记得,离咱们当时的住处不远。这和王禹玉有什么关系?」 秦桧低咳一声,「在下闲时曾往书院拜访过。」 「哟,奸臣兄,你还真有雅兴啊。」程宗扬笑了两声,忽然脸上变色,大叫 秦桧摇了摇头,「易安居士未在书院,秦某未曾识荆。不过在下遇到一位在 「奸臣兄!你真有一套啊!」程宗扬眉飞色舞地说道:「难怪你支支吾吾说 自己昨晚酒中干的荒唐事都成了众人的笑柄了,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死奸臣 秦桧微笑道:「在下不才,蒙其垂青,只是世似浮萍,原以为晴州一别,再 看着秦桧流露出的笑意,程宗扬也替他高兴,这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对 程宗扬笑道:「奸臣兄,要不要我给你提亲去?」 秦桧歎道:「红颜知己罢了。若论婚嫁,却是难以高攀。」 程宗扬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们盘江程氏的大总管,论身家论能力,比六部 「却是王相的孙女。」 程宗扬怔了半晌,「王禹玉的孙女?难道她姓王?」 「公子英明。」 程宗扬没在意他的揶揄,仰着脸一手拍着额头,半晌才道:「我应该把老四 秦桧挑起眉峰,「有何不妥?」 良久,程宗扬放下手,歎息道:「没什么不妥。」既然秦桧都能变得忠心耿 程宗扬打起精神,「那咱们就试试王宰相的门路。」 ※※※※※※※※※※※※※※※ 从西边的侧门出来,前面便是明庆寺。寺中依旧香火旺盛,来求神拜佛的善 程宗扬毫不含糊地说道:「赏!」 几枚银铢丢过去,明心立刻笑得满脸找不到眼睛在哪儿。程宗扬一边随口问 花和尚离开明庆寺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澜,不过随着倒拔垂杨柳的事蹟越传越 程宗扬在寺内逛了一圈,没有遇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离开寺庙,绕着王 「拆下的砖瓦全部卖出去,一块都不留。」程宗扬道:「城中正缺木石,这 正说话间,一名官差拦住去路,他气势汹汹地亮出腰牌,喝道:「皇城司公 上了马车,孙天羽立刻屈膝跪倒,抱拳道:「叔叔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起来吧。」程宗扬道:「混得不错嘛,捞了个指挥当当。」 孙天羽赔笑道:「早该向叔叔请安,只是衙门的差事太忙,没能抽出空来, 「行了,说有什么事吧。」 「侄儿这些天查案子,倒是有桩蹊跷的。」孙天羽清了清喉咙,然后说道: 「年初威远镖局……」 孙天羽殷勤地将威远镖局丢失镖物的案子讲了一遍。程宗扬心下暗恨,这廝 程宗扬并没有把这点心思表露出来,等孙天羽说完,取来纸笔,写了一个条 孙天羽惴惴不安地接过条子,「这是……」 「去程氏钱庄的柜上支一千银铢。」 孙天羽忙道:「侄儿不敢!」 「想从我这里白拿钱可没那么容易。」程宗扬道:「把你手里的卷宗检有用 「侄儿明白!」 孙天羽捧着那张相当於他数年俸禄的纸条,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离开马车。 这个姓孙的捕快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但鸡鸣狗盗之徒也自有其用处。只要 程宗扬用笔管轻轻敲着木桌,朝中的贾师宪、军方的高俅、隶属於朝廷耳目 王禹玉年纪已然不轻,纵然掌权又有几年?倒是一些潜力股自己应该趁早投 「会之!准备几份适合的礼物,去拜访几个人。」程宗扬道:「枢密院承旨 一直到夜色已深,程宗扬才回到翠微园。韩节夫和史同叔对他的突然拜访都 宋国与晋国不同,在晋国,贵族都是世袭的,权力掌握在几个家族手中。只 即便随行的秦桧也不会知道,自己今天拜访的几个人,除了位高权重的贾师 ※※※※※※※※※※※※※※※ 翠微园门前成堆的车马吓了程宗扬一跳,「怎么回事?变车马行了?」 冯源迎出来道:「是高衙内的人。他说程头儿你发的话,让他们兄弟在园子 「黄氏?」 冯源了点了点头,「下午就来了,一直等着。」 程宗扬盘算了一下,高衙内那帮小崽子聚在一块,无非是吃喝玩乐,半点儿 黄氏正无聊地把玩着茶杯,蓦然见到程宗扬进来,竟然脸上微微一红,连忙 程宗扬冷眼旁观,这妇人昨晚出了个大丑,换作别人,早就羞耻难禁,她这 「通源行手中的纸币,我给你们足额兑成钱铢。」程宗扬开门见山地说道: 「所欠的窟窿,你们自己去补。」 黄氏如释重负,「多谢程爷。」 程宗扬下一句话就让她变了脸色,「通源行你们梁家保不住了。」 面对惊惶的黄氏,程宗扬侃侃言道:「既然?王撤了资,不准备再插手粮食 程宗扬原以为黄氏会哭哭啼啼哀求自己高抬贵手,谁知自己话一说完,那妇 程宗扬挑了挑眉梢,「够痛快啊,梁夫人。」 黄氏抛了个媚眼,娇声道:「程爷便是不说,奴婢也想着把粮行献给程爷。 程宗扬一手伸到她衣内,在她胴体上肆意揉弄着,「你怎么傍上我这棵大树 黄氏轻啐一口,「他不过是仗着他那个便宜哥哥讨来的身家,便是知道又如 「顶多是夺官问罪坐几天牢,总不会送你们上法场吧?」程宗扬毫不客气地 黄氏在他掌下骚媚地扭着身子,一边道:「程爷怎么知道家破人亡的苦呢? 「谁?」 「魏篝侯的娘子。号称南苑一枝花的。」黄氏带着三分嫉妒七分快意说道: 程宗扬讶道:「一个侯爷还有家眷被发卖的?」 黄氏啐了一口,「魏篝侯那里是正牌侯爷?他原是涌金典当行的东家,花钱 程宗扬想了起来,这可是秦桧出的好主意。连侯爵都卖,贾师宪还真大方。 黄氏笑:「奴婢把那娼妇买来,入府头一天便让她去给我家孩儿暖床。那娼 程宗扬冷笑道:「你还真宠儿子。」 「奴婢的孩儿最是聪明晓事的。」黄氏眉开眼笑地说道:「那娼妇的儿子与 程宗扬一阵恶寒,在她身上抚弄的手掌停了下来。 黄氏不知道他的心思,心下还念着昨晚的快活。她秉性风流,不知道这位主 程宗扬推开她,「在这儿等着,爷要出去会会客人。」 |
评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