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英雄栽在美人手
  「春风吹,春燕归,桃杏多娇媚;
  侬把舵,郎打桨,破西湖水。
  春意浓,春心暖,无力柳叶垂;
  眼儿相望心相印,侬为郎陶醉。」
  歌声又轻又柔,划破寂静的西湖春晓,似乎绵花棒在掏耳屎般,令人听得神驰目直,整个的呆了!
  就连早起要吃虫儿的鸟儿也痴了。
  西湖,环湖三十里,风景,名胜,古迹荟华一处,有山有水,不感单调,仁者和智者皆可以前来寻幽访胜。
  西湖,我国锦绣山河的代表,正宗的「上帝杰作」。
  如有雷同,全属仿冒,不值一顾。
  西湖春晓,薄雾笼罩,画舫罗列,泊於西岸,安宁之中,只闻那轻柔歌声在湖面回荡着。
  歌声突然一挫,倏闻一阵嗲死人的声音道∶「嗯!不要嘛!公子,你不是说只是要听人家唱歌吗?」
  那声音又嗲又粘,令人听得直起「鸡母皮」,不由心痒想干活!
  倏听一阵清朗的声音道∶「若把西湖比爱珠,浓妆淡抹总相宜,方才是淡抹,现在是浓妆。」
  说完,传出一阵哈哈朗笑声音。
  「嗯!公子,小声点嘛!吵了别人,挺不好意思的!」
  「好!好!小声!小声!」
  尽管再小声,仍然可以听先一阵悉索的脱衣声。
  令人听得全身一热,心猿意马。
  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开春槟酒」声音。
  「嗯!轻点嘛!人家受不了哩!」
  「哈哈!那就由你自己来吧!轻重缓急,由你自择。」
  声音方歇半晌,停在湖心的那条画舫立即摇幌起来,湖上立即涟漪层层,划破了寂静的湖面。
  不久,摇幌越剧,异响越响。
  泊於两岸附近的画舫亦随着摇幌起来。
  早起的鸟儿随着吱吱喳喳叫起来了。
  不知是在抗读,抑是在喝采?
  总之,西湖春晓的寂静被这「青春进行曲」打破了,好似名美人自熟睡中骤醒,开始在伸懒腰。
  懒腰伸讫,开始曼舞起来了!
  画舫好似置身於惊涛骇浪,随时会有翻覆之厄,激情中的爱珠却悍不畏死的拚命扭动着。
  两岸的画舫摇幌更剧了。
  突听泊在右岸的一条画舫传出一声姑娘的尖叫∶「刮飓风啦?」
  接着是一声男人粗鲁的叱声道∶「妈的,风你的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妈的!你算是白混啦!」
  「这┅┅不然,那是什么声音呢?」
  「妈的!你自己听听看。」
  「拍!」一声脆响,接着是∶「哎唷!卡轻哩啦!」
  「妈的!是不是这种声音呢?」
  「格格!是啦!史大爷,待会儿可要另外『加价』喔!」
  「妈的!加价?我没有向你要『学费』你竟敢向我要『加价』,真是庙寺晒肚兜,天下奇谭!」
  「格格!史大爷,人家加把劲,你就赏脸银子吧!」
  「好啦!好啦!妈的!你乾脆改姓史,名字要钱吧!」
  「格格!好呀!只要大爷你叫了人家,人家即使是姓『屎』,又有什么关系呢?格格格┅┅」
  「妈的!三八查某,你竟敢污辱大爷!」
  「拍!」一声,那名姑娘立即被赏「五百」。
  「哎唷!史大爷,失礼啦!人家下回不敢啦!」
  「妈的!滚开,把银子拿去!」
  「呜!呜┅┅史大爷,人家下回不敢啦!」
  「妈的!一大清早哭什么哭?哭衰的呀!」
  「呜┅┅史大爷,人家不哭啦!不过,求求你别告诉黎大娘┅┅」
  「妈的!扯什么扯?大爷这套绸衫岂是你扯得起的!」
  此时,附近的画舫内之人皆已被惊醒,立即传出一阵怒骂声,这也难怪,有谁愿意在熟睡中被人吵醒呢?
  怒骂声中,每条画舫立即有人头望向湖心那条「风雨飘夜,「风雨生信心」,仍然不停幌的画舫。
  「妈的!是那位不长眼的┅┅啊┅┅」
  一道白光,不错正是一道白光!
  只见从湖心那条画舫右蓬射出一道白光,奇准无比的射中相距五十馀丈远的那位仁兄的喉间。
  是非皆因强出头,祸从口出。
  谁叫他要大嘴巴。
  一把短匕飞行五十馀丈,正中喉心,这份腕力以及眼力,实在有够惊人,何况出招者还正在「办事」哩!
  四周立即安静下来了!
  不过,时隔不久,立即传出一阵纷纷议论声音。
  突听湖心那条画舫传出一阵清朗的吟声。
  「芳原绿野姿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围,
  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
  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
  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芳原」二字刚吟起,立即有人神色大变,悄悄的离舫上岸。
  中途开溜的人越来越多了。
  当「莫忘归」三字出现之时,那些「后知后觉者」立即抓起衣衫,匆匆丢下夜渡资之后,仓惶的离去。
  那些人皆是练过武,原本可以屁股一拍,拒付夜渡资,可是他们不敢这么做,因为,他们耽心那些姑娘会抗议。
  据传闻,武林中在三年前神秘的冒出一位喜怒无常,武功高强的三旬青年,半年不到即已制造一股「台风」。
  他名叫莫忘归,外号「潇洒美郎君」,不但人长得有如其号,既潇洒又俊美,作风更是有如其名。
  什么叫做莫忘归呢?简而言之,就是不要忘记归去。
  归去那里呢?老家!
  从那里生下来,就回那里!
  也就是说,步上「奈何桥」唱「魂断蓝桥」。
  这么一个英俊的人,却有这么恐怖的姓名,他究竟是「煞星转世」?或者是不杀人,手就会痒?
  不是!完全不是!
  他一定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杀人。
  问题是,怎么分辨他高不高兴呢?
  因此,这二年馀以来,江湖上流传着一句歌谣,「遇上莫忘归,有家不能归!」可见人们对他的忌惮了!
  意指尽量少遇见这位煞星。
  事实上,莫忘归并不是如此的嗜杀,一定是对方让他看不顺眼,他才会出手,不过,只要他一出手,对方就非「嗝屁」不可!
  莫忘归如此的狂妄及嗜杀,当然也引起黑白两道的不满,於是一批批的「制裁」人员相继的出现了!
  可是,在莫忘归机警的反应及高超的武功之下,那一批批的「制裁」人员反而被莫忘归「制裁」了。
  如此一来,莫忘归的名气更大了!
  不过,他也应「观众」的要求,尽量在要送人「回老家」之前打个招呼,因此,他选了这道诗作为「警告诗」。
  只要他一吟诗,就表示准备要杀人了,在现场附近听到吟诗的人就要赶快「溜之大吉」了。
  当吟诗结束之后,也就是他杀人之时。
  难怪方才会有那么多的人闻声而溜,而且自动付出夜渡资,不敢惊动莫忘归的诗兴了哩。
  此时,莫忘归一见那些人闻声而逃,心中一乐,立即哈哈狂笑,那高吭的笑声立即传出老远。
  正在上面「干活」的爱珠,似乎经不起他那笑声,不但立即「罢工」,而且以纤掌捂住双耳。
  莫忘归望了她一眼,心中更乐,笑声更高。
  可是,他刚继续笑了两声,立即止声。
  不!不是立即止步,他是在一声闷哼之后才止声的,因为,爱珠已经将那支横插在发顶的金步腋送」给他了。
  右腰眼,不错!那支名贵的金步摇端端正正的戮入莫忘归的右腰眼,立即使他的右半身瘫痪了。
  终朝打雁,令日却被雁啄,莫忘归不由大骇。
  只见他俊眉一掀,左肩一耸就欲出招。
  爱珠闷不吭声的出掌扣肩。
  莫忘归立即整个的瘫痪了!
  「你┅┅你是谁?」
  爱珠冷哼一声,那对原本水汪汪的桃花眼倏然煞芒一闪,阴森森的低声道∶「姓莫的,你去问阎老五吧!」
  说完,纤掌在他的「促精穴」一拍!
  莫忘归立即神色大变,全身一颤。
  爱珠跨坐在他的下身,双目一闭立即开始调息。
  莫忘归双目暴睁,暴喝一声∶「贱人!」就欲嚼舌自尽,可是,下颚方开,再也合不拢了!
  因为,爱珠已出手叫他「大嘴巴」了。
  莫忘归最讨厌别人「大嘴巴」,他何曾想到自己也会「大嘴巴」,而且是两张嘴皆大大的张开呢?
  上面那张嘴偶尔流挂着唾液。
  下面那张嘴却不住的喷射出一股股的「元阳」。
  这是他出道以来最骇怒的一刻,可是,全身瘫痪,他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辛苦练来的元阳送给别人。
  当元阳枯竭之后,他也要归老家了。
  越凶的人越怕死,莫忘归不由全身颤抖了。
  爱珠不屑的瞄了他一眼,立即又闭目调息。
  半晌之后,突闻江边传来一声叱骂∶「凶手在那里?」
  「捕头,在爱珠那条画舫上。」
  爱珠冷哼一声,倏然收功。
  右掌朝莫忘归的「气海穴」一拍,毁去他的武功之后,立即挂着得意的笑容,开始穿衣系带。
  莫忘归虽然武功全失,却仍然紧盯着她。
  「格格!姓莫的,姑奶奶走了,看你的造化啦!」
  说完,身子朝湖面一射,右袖在湖面连挥两下之后,一溜轻烟般的飘落於岸边,迅速钻入人群中。
  湖面上原本有一条画舫载着衙役要上前抓人,方才突见有人疾逃而去,吓得一阵惊呼出声。
  此时,一见那人已经远去,立即将原本「低速前进」的画舫改为「全速前进」,半晌之后,已有六名捕快上了画舫。
  莫忘归大出洋相,心中之羞愤可想而知。
  捕头朝现场瞄了一眼,喝道∶「你是谁?」
  莫忘归牙关被卸,岂能出声。
  他即使能够出声,在此情此景之下,也不愿出声了。
  捕头一见自己威风凛凛的怒叱一声,对方居然胆敢相应不理,立即喝道∶「好大胆的家伙,拿下!」
  其中一名四旬捕快立即道∶「头儿,他的穴道被制哩!」
  捕头「啊!」了一声,立即蹲下身子。
  爱珠轻轻松松的制了莫忘归的穴道,却让捕头累得满头大汗,才合上他的下颚及解开他的肩胛穴。
  双目瞧着那支金步摇,却犹豫不绝的不敢下手。
  莫忘归喘过气之后,探掌扣住那支金步摇往外一扯。
  鲜血立即狂喷而出。
  捕头吓得连退数步。
  那名老补快毕竟经验较丰富,只见他在莫忘归的伤口疾点数下,一见血势稍止,立即自袋中取出药粉。
  莫忘归咬着牙根自身边衣袋内取出上等刀创药,就欲上药。
  捕头喝道∶「慢着!」
  莫忘归连瞧也不瞧他一眼,迳自将药粉倒在伤口,同时将剩下的整瓶药粉完全倒入口中。
  捕头脸上无光,就欲上前抓人。
  莫忘归双目一瞪,冷哼一声。
  那股威态立即将捕头骇得后退一步。
  莫忘归抓过衣衫,就欲穿着。
  那名老捕快立即上前扶住他。
  莫忘归孤傲的冷哼一声,将他往外一推。
  那名老捕快老脸一红,讷讷的退到一旁。
  莫忘归穿妥衣衫之后,立即坐在舷旁。
  捕头瞄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朋友,你贵姓?」
  莫忘归剑眉一皱,弱声道∶「少噜苏,你们看着办吧!」
  捕头喝道∶「大胆!来人呀!拿下!」
  那名老捕快立即上前低声道∶「头儿,此人也是受害者,对他客气点,说不定他会招出凶手的下落哩!」
  「妈的!劳昆,你的酒到底醒了没有?方才离去之人是个母的,必定是爱珠那浪蹄子,船上只剩他一人,他必是凶手。」
  「可是,瞧他的模样像吗?」
  「妈的!管他像不像,刑具一侍候,他就像啦!」
  莫忘归闻言,虽然仍是闭目养神,剑眉却倏地一扬,心中立即改变了万念俱灰,坦承认罪的念头。
  他决心要复仇。
  只见他张开双目,默默的瞧着捕头。
  捕头不知怎么搞的,只要一接触到对方的目光,他立即心中发毛,一阵慌乱,因此,他立即将头一偏。
  莫忘归一见良机不可多得,身子立即往外一翻,「扑通!」一声,立即潜入湖中,斜里了出去。
  「大胆凶手,追!」
  那条画舫立即疾追而去。
  莫忘归虽然功力丧失,而且右腰眼受伤,由於年轻力壮,水性甚佳,加上方才又服下灵药,因此,在水中向前疾游而去。
  他要复仇,他必须摆脱这些捕快的追踪。
  他拚命向前游着。
  不久,右腰眼之伤口迸裂了。
  鲜血在里馀外的湖面上浮现了。
  捕头喝声∶「追!」画舫立即向前驰去。
  可是,连追盏茶时间之后,捕头泄气了。
  越追越远,还追个鸟。
  他立即又忆起莫忘归那付充满恨的眼神,只见他身子一颤之后,立即沉声喝道∶「停!靠岸!」
  那条画舫又驰出五、六丈远久,终於向右一偏,朝岸边射去,半晌之后,六人神色凝重的上岸了。
  莫忘归又游出里馀远,趁着浮出水面透气之际,回头一瞧,一见那条画舫已经靠岸,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也发现两岸尚有人在注视,他立即继续潜游过去,一直到烈日当空之际,他才朝岸边游去。
  一来,他发现没有人在注视,二来,他发现自己的体力已近无法负荷,再潜游下去,惟有死路一条。
  靠岸之后,他抱着一株垂柳边喘边向四周打量着。
  他一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游到南屏山下,远望对岸之雷峰塔,他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哩。
  因为,他在昨天午后,尚且以「一鹤冲天之式」由雷峰塔下,轻松潇洒的掠上塔顶上哩。
  面对塔下惊呼失声的游客,他实在得意极了。
  可是,时隔至今尚不到一天,他竟然由一个顶尖高手变成一个平凡之辈,他怎么能够接受呢?」
  他心疼如绞。
  他后悔莫及。
  他痛恨爱珠这个西湖红妓。
  他在柳树旁边矛盾一阵子之后,只见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一团油纸,缓缓的打开。
  内中除了一瓶药及一叠银票以外,剩下的只有两张薄皮面具,他一见他们皆未遭水浸,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朝四周一瞧并无他人,立即覆上一张薄皮面具。
  略一整理,他立即变成一位中年书生。
  他在伤口此过药之后,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爱珠,你这浪蹄子,先让你得意一阵子吧!」
  别人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莫忘归却决心要等到十年,可见他已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复仇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为江湖灵秀之所钟,风景佳丽,无出其右,自古以来,即是兵家必争之地。
  苏州乃是富饶之产米区,城内所居多是达官巨买的别宅,多的是舒散的有闲阶级,品茶听书几乎是日常之娱。
  因此,在城内「开讲茶肆」有楹联云。
  「吴宫花草已无存,骚客清闲,应怀古迹;苑宇幽深称独步,雅人品茗,胜读茶经。」
  提起这个「开讲茶肆」,并没有什么人事背景,充其量只是一家「泄字号的茶肆而已!
  加上茶肆主人伍德吝啬成性,因此,生意并不怎么灵光。
  输人不输阵,伍德略一盘算,扣掉甄夫子每月十两的「钟点费」及其他的开销,尚能净赚二十馀两,他就继续撑下去了。
  严格的说,「开讲茶肆」的其他开销,除了花生,瓜子,香片,柴火以外,就只有两位小二的开销。
  这两位小二分别是十一岁的伍通及十三岁的石碧卡,伍通免发薪水,石碧卡每月半两,够便宜的吧?」
  若依咱们目前的「劳动基准法」来衡量,伍德早已触於「雇用童工」及「压榨劳力」两条罪了。
  可是,别说当年没有「劳动基准法」这个维护广大劳工朋友权益的法令,即使有,也对伍德无可奈何。
  因为,伍通乃是一名弃婴,是伍德在门前捡到的,若非他那位一直「孵」不出鸡蛋的太太喜欢,伍德早就饿死了。
  救命之恩大於天,深於海,伍通敢抗议吗?
  也真邪门,自从伍德收下伍通之后,三年不到,其妻居然生下了一子伍旺及一女伍玲哩。
  而且,居然歹竹出好笋,伍旺及伍玲还长得挺清秀的哩,可惜,由於过度的娇宠,养成她们一付蛮横的个性。
  至於石碧卡乃是城郊石大空之子,自从石碧卡生下之后,其母首先难产而死,石大空也被歹徒误杀。
  石家本是伍德之佃农,伍德见状之后,只好假装慈悲的替石大空办完丧事,收容了石碧卡。
  为了避免被人批评议论,伍德只好忍痛牺牲每月支出半两银子雇用个性憨直,工作勤快的石碧卡。
  不过,由於石碧卡手脚稍为笨拙,偶尔会打破碟子及杯子,七扣八扣之下,他至今尚欠伍德十两多的银子。
  尽管没有分文可收,伍通及石碧卡却仍然干得很起劲,因为甄夫子的「讲古」实在太精彩了。
  一部封神榜,在甄夫子的口中道来,简直了如神龙活现,不但茶客们听得爽,伍通及石碧卡更听得如痴如醉!
  若非甄夫子轻咳及打手势暗示,他们二人简直忘了要替茶客添茶或送上瓜子及花生了哩!
  起初,甄夫子的确为「开讲茶肆」带来了不少的茶客,可是,这一年来,生意却每况愈下,越来越冷落了。
  是不是甄夫子的讲古经退步了?不是?
  主要的原因是别家茶肆不惜重资雇用南国佳丽陪茶客们喝茶聊天,而且还可以「那个」哩!
  「那个」,包含甚广,小至打情骂悄,大至伴君共赴「襄王神女之梦」,只要茶客们付得起价钱,包你爽。
  在这种情况之下,茶客们当然趋之若啦!
  营业额下降,伍德当然双眉紧锁啦!
  不过,伍通及石碧卡却暗乐不已。
  因为,客人少,他们的工作也少,听「讲古」的时间就多了。
  这天入夜时分,开讲茶肆座头上只有七名茶客,伍通及石碧卡两三下就将他们服侍妥了!
  甄夫子上台啦!
  喝口茶,润过喉,立即朗声道∶「各位大爷,咱们昨夜聊到中坛元帅哪吒被太乙真人莲花化身的经过!」
  他那双目朝那名坐在右排最后方位的中年书生瞄了一眼之后,他立即滔滔不绝的叙述下去。
  口若悬河,高低顿抑,紧扣心弦!
  伍通及石碧卡站在座头旁听怔了。
  那位中年书生自从见到伍通之后,即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毫不理会甄夫子「盖」得天花乱坠。
  伍通今年虽然已近十二岁,不知道是营养不良,或是劳累过度,不但长得又瘦又小,面孔也一片蜡黄。
  不过,他的五官却颇为清秀哩!
  至於石碧卡就憬然不同了,他虽然比伍通大了一岁多,却至少要高出一个头。
  而且一付「虎仔生(魁),孔武有力!
  天公伯仔也真会和他开玩笑,既然赐给石碧卡雄壮的体格及下常的容貌,却偏偏令他生得一付「朝天鼻」。
  伍通曾经趁着石碧卡睡觉之时,将两颗油炸花生放在石碧卡的鼻孔前,一个不慎,竟被他吸入鼻中。
  若非甄夫子出手相救,石碧卡险些没命。
  可见,石碧卡这对朝天鼻有多大的「半径」。
  所幸,天公伯为了表示歉意,另外赐给他一付中气十足,鉴锵有力的嗓门,令别人不敢和他吵架!
  因此,石碧卡倒成为名符其实的「音器」。
  且说甄夫子一见那名中年书生一直盯着伍通,他在暗暗纳闷之馀,立即将惊堂木朝桌面一拍,喝道∶「休息片刻,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他立即走回房内。
  他尚未走入房内,立即听到那位中年书生沉声唤道∶「小二!」,甄夫子立即放缓脚步倾听。
  却听石碧卡应声∶「来啦!立即提着大茶壶跑了过去。
  却见那位中年书生朝他挥挥手。
  伍通立即叫道∶「哇操!石碧卡,你昨儿个没有洗澡吧?」
  「咦?阿通,你怎么知道呢?」
  「哇操!这位大爷不欢迎你过去,就是明证啦!」
  说完,提着大茶壶快步走了过去。
  他一边替中年书生添茶,一边含笑问道∶「大爷,你有何吩咐?」
  「小兄弟,这位讲古先生讲得挺好的哩!他贵姓呀!」
  「甄,西土瓦的甄,小的唤他为甄夫子。」
  「咦?小兄弟,瞧你年纪轻轻的,居然出口成章哩!」
  「哇操!不敢当,全靠甄夫子调教哩!」
  「小兄弟,你今年几岁呀?」
  「十一岁多,不到六公岁。」
  「六公岁?有意思,你贵姓呀?」
  「小的自幼被敝主人拾养,跟随敝主人姓伍,单名通,哇操!小的特别申明一句,是行伍的伍,不是口天吴的吴!」
  中年书生含笑道∶「为何要特别申明呢?」
  「哇操!伍通意指有通,吴通写指无通,这其中的差别是不是很大,有没有必要申明呢?」
  「哈哈!有意思,小兄弟,别太迷信了。」
  「哇操!不是小的太迷信啦!小的实在不愿意被人唤作『吴通』,哇操!吴通还不如『扑通』哩!」
  「哈哈!有意思,再来一盘花生吧!」
  「是!是!马上来!」
  伍通的动作可真快,甄夫子尚未重回讲台,他已经端来一盘香喷喷的油炸花生,而且道∶「大爷,三文钱,请先付账!」
  「拍!」一声,桌上立即摆着一锭五两银子。
  伍通立即双目一亮。
  中年书生含笑道∶「免找啦!」
  「哇操!大┅┅大爷┅┅你┅┅你说什么?」
  「免找啦!其馀的算作『小费』!」
  「嗯!嫌少吗?」
  「不┅┅不是啦!太多啦!太让你破费啦!这五两银子可以买好几大桶的花生了哩!不行啦!」
  「可是,我身上没有碎银,怎么办?」
  「哇操!小的马上替你把零钱找来!」
  「好吧!」
  伍通拿着那锭银子走到柜台前,刚开口道句∶「头家,那盘花生三文钱,请你找钱吧!」
  伍德早已瞧见方才那一幕,心中早已暗骂不已,闻言之后,立即沉声喝句∶「猴砡仔,跟我进来。」
  伍通见状,暗道∶「哇操!怪啦!台风又来了!」
  果然不错,他刚走入大厅,右臂立即被伍德紧紧的抓住,右颊也被得紧紧的,几乎令他疼呼出声。
  所幸,他牢记不叫还好,一叫更惨,因此,隐忍不叫。
  伍德沉声道∶「猴砡仔,下回你如果再擅作主张,小心我剥你的皮,扭你的筋,听到没有?」
  「是!是!下回不敢了!」
  半晌之后,伍通低着头将碎银送到中年书生的面前恭声道∶「大爷,请你仔细的点一下!」
  说完,避开右颊。
  中年书生哂然一笑,收回那些碎银。
  从那天起,中年书生每晚必来「开讲茶肆」报到,而且周定坐在那个座头以及点一盘花生及瓜子。
  最妙的是,他一见伍通不敢和他多说话,偏偏要找他说话,颇令伍通暗暗叫苦道∶「哇操!衰鬼缠身啦!」
  大约在一个月之后,这天黄昏时分,天公伯仔居然下起倾盆大雨,而且越下越过瘾,毫无休息一下之意。
  伍德坐在厅内,望着厅外的露天帐蓬,双眉紧皱,心中不知道已经将天公伯骂了几万遍了!
  城郊的农民却为这场大雨雀跃数丈哩!
  哇操!天公伯仔实在「歹作人」,下场雨,有人高兴,也有人骂,若要气,早就气昏头了。
  看官们,容笔着打个岔,咱们为人处事,但求问心无愧,何必计较别人的批评以及指教呢?
  且说伍德正在望天发愁之际,突见一道白影,自远处行来,他暗呼一句∶「臭书生!」立即双目一亮。
  那道白影越走越近,走到檐前,将油伞一收,浑身一拍,在烛光下,果然正是那位天天来捧场的中年书生。
  伍德喜出望外,立即起身招呼道∶「大爷,请坐!」
  「在下可以入内一坐吗?」
  「可以,可以,请坐,阿通,奉茶。」
  「是!」一声,站在一旁的伍通立即送上一壶香片及茶杯。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朝茶旁楠木椅上一坐,拍拍椅背道∶「嗯!好椅子,坐起来挺舒服的!」
  伍德谄笑道∶「不敢当,区区几张破椅,岂能与贵府之豪华大椅相比呢?」
  「哈哈!伍掌柜的,你太客气啦!你如果将外头的座椅完全使用这种你所谓的破椅,生意一定会更好的。」
  伍德脸孔一红,道∶「成本太高啦!不来的,何况,『纯吃茶』这一行已经没落了,不值得作大笔投资!」
  「真的吗?」
  「大爷,年头不同啦!现在的茶客们除了喝茶以外还想吃吃豆腐,享受和『幼齿仔』打情骂俏的乐趣啦!」
  「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乾脆歇业呢?」
  「这怎么可以呢?我已投下了不少的资金及心血哩!」
  「伍掌柜,在下有意顶下你这个茶肆,你舍得割爱吗?」
  「什么?你想顶下这个茶肆呀?」
  「不错!」
  「这┅┅让我考虑一下。」
  「哈哈!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吧!与其要死不活的在此抛头露面赚点蝇头小利,倒不如拿一笔钱去赚利息!」
  「这┅┅」
  「哈哈!如何?」
  「这┅┅等一下,让我和内人商量一下,对不起,我失陪了!」
  说完,迳自走回房去。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朝伍通道∶「小兄弟,伍掌柜如果答应将茶肆顶给我,你们二人愿意留是来帮忙吗?」
  「哇操!不行啦!」
  「为什么呢?」
  「我┅┅据头家说我自幼即没人要,是他把我养大的,我怎么可以自己说走就走呢?大爷,你说对不对?」
  「对!人不能忘本,阿卡,你呢?」
  石碧卡摇头道∶「我┅┅我也不行啦!」
  伍通立即轻声叱道∶「哇操!卡细声也啦!」
  「好啦!好啦!大爷,真正无法度啦!」
  「为什么呢?」
  「我欠了他十几两银子啦!」
  「小意思,我替你还!」
  「不行啦!阿通不走,我也不走!」
  「嗯!我来解决!」
  说完,边品茗边沉思不语。
  石碧卡却将伍通拉到墙角,低声道∶「阿通,你看这个人是不是玩真的?」
  「哇操!据我看,他是玩真的哩,我看他一定会被头家狠敲一笔的!」
  「是呀!真是下车没探听行情,竟敢和这个吝啬郎打交道。」
  「哇操!卡细声仔啦!若被头仔听见,不好受哩!」
  「我宰羊啦!我看┅┅」
  目光一瞥见伍德夫妇已经走了出来,他吓得立即闭嘴。
  伍德夫妇瞄了两个小鬼一眼,立即含笑走向中年书生,人未到,伍德已含笑道∶「大爷,这位是内人。」
  中年书生瞄了那位生具刻薄寡懂容貌的妇人一眼,心中暗骂一声,表面上却含笑向她点了点头。
  伍德夫妇坐定之后,立听其妻伍氏问道∶「大爷,你真的有意要顶下此店吗?」说完,双目紧盯着中年书生。
  那神情充分流露精明干练。
  中年书生含笑道∶「不错!」
  伍氏续道∶「大爷,此店地段不错,而且器具尚新,可能要不少的银子哩!」
  「说来听听吧!」
  「二千两银子,如何?」
  伍通及石碧卡不由吓了一跳!
  中年书生指着伍通及石碧卡含笑道∶「是不是也包括他们二人?」
  「这怎么行呢?阿卡尚欠我十二两多哩!还有我把阿通自幼抚养长大至今,可花了不少的银子及精神哩!」
  「开个价吧!」
  「一百两如何?」
  「嗯!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要付二千一百十五两银子,这个店的一切及他们两人就全部归我啦!」
  伍通突然叫道∶「哇操!大爷,阿卡只欠十二两多而已,你付十五两太吃亏了,还有我也不了那么多┅┅」
  伍氏立即叱道∶「猴砡仔,你在胡说些什么?」
  伍通立即将头一低,不敢吭声。
  伍氏立即又转怒为笑道∶「大爷,你方才所说的数目,完全正确,只要你付出这笔银子,这儿的一切全是你的啦!」
  「嗯!伍掌柜的,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
  「好!麻烦你们去找个见证人来吧!」
  说完,自怀内掏出一叠银票。
  银票一摊开,摆在上面的,赫然是六张「就华银楼」所开具的银票,而且每张的面额皆是五百两银子。
  伍德夫妇瞧傻眼了。
  就华银楼乃是京城一家百年老店,不但信用佳,而且在任何一家银楼皆可以兑现,因此,人人皆欢迎它。
  伍德夫妇混到今天,只是见过它,并没有真正的摸过它,一想到马上可以拥有它们,两人不由乐歪了!
  只听伍氏催道∶「阿德,你快点去找保正来吧!」
  「好!好!大爷,你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撑开伞,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伍氏笑嘻嘻的道∶「大爷,你休息一下,我进去整理东西。」
  「请便!」
  伍氏刚离开,伍通立即跑到中年书生的身边,低声道∶「哇操!大爷,你实在太『古意』啦!」
  石碧卡接道∶「是呀!阿通替他们做牛做马,他们早就『还本』了,怎么还可以另敲你一百两的竹杠呢?」
  伍通也愤愤的低声道∶「大爷,阿卡表面上每个月领半两银子,可是,他只要一打破杯盘,就要扣钱,结果┅┅」
  中年书生含笑道∶「结果就欠了十二两多,对不对?」
  「是呀!打破杯盘,原本就该赔,可是,头仔所订的价钱比市价还贵,阿卡实在被坑惨了!」
  「你们怎么知道价钱不同呢?」
  「哇操!东街那位王掌柜以前常来听『讲古』,是我悄悄问他的啦!他还一直追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哩!」
  「喔!想不到他们会这么过份!」
  石碧卡接道∶「大爷,是你先说到过份,小的才敢再说另外一件事情啦!大爷,你可知道我们两人每餐只能吃一碗饭吗?」
  伍通补充道∶「哇操!而且是冷菜剩饭哩!」
  中年书生含笑道∶「怪不得你这么瘦,可是,阿卡怎么这么壮呢?」
  「哇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说至此,他仔细的朝房内望了一望,低声道∶「大爷,事实上,我吃得挺多的哩,每次偷吃,阿卡总是让我多吃一些哩!」
  「偷吃?有没有被抓到呀?」
  「哇操!没有,因为那是头家娘要煮给阿玲及阿旺吃的营养点心,他们既然不喜欢吃,我们只好拔刀相助啦!」
  中年书生莞尔一笑道∶「你们这叫做利人利己吧!」
  「哇操!对!对!童子军本来就应该『日行一善』嘛!」
  中年书生含笑道∶「你们既然偷吃了那么多的东西,赔他们一百两也是应该的,别再计较啦!」
  「哇操!小的实在替大爷你觉得很不甘心哩!天呀!一百多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哩!赚钱不容易哩!」
  「哈哈!没关系,我身边还有一点钱!」
  「哇操!实在『歹势』啦!让你破费啦!」
  「哇操!大爷,你放心,小的一定会『打拚』的!」
  「对!大爷,我阿卡绝对不会再『摸灰』了!」
  「哈哈!只要你们好好的干,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而且让你们尽量吃,吃到你们满意为止。」
  石碧卡听得虎目一亮,叫道∶「真的吗?」
  中年书生含笑道∶「阿卡,你会不会煮饭,作菜?」
  「大爷,你别看小的只有十二岁,小的已经明两年的厨房经验了哩!」
  「洗菜?洗碗盘?」
  「不是啦!是煮饭,炒菜,煎鱼,卤肉,还有┅┅」
  「哈哈!够啦!阿卡,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负责买菜,及做饭菜的工作,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天呀!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而且日薪一两,打破东西也不用赔。」
  「天呀!阿通,你快我一下,快!」
  伍通立即伸手用力的在石碧卡的左腿了一下,疼得他大声喊道∶「安娘喂!疼死我了,大爷,你是说真的吗?」
  「不错!不过,你可不能故意乱摔乱丢喔!」
  「安啦!安啦!小的不会那么『不上路』啦!大爷,谢谢你!」
  说完,就欲弯腰下跪!
  「慢着,我最讨厌这一套,起来!」
  「是!是!」
  突听伍德朗声笑道∶「李兄,到了,请进!」
  「伍兄,别客气,你请!」
  声音未歇,一位相貌中等,身材瘦削,却一身锦服的中年人笑嘻嘻的随着伍德走进大厅来。
  中年书生这才发现厅外的雨已经歇停了,他一见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大纸袋,心中暗暗有数,立即站了起来。
  伍德欣喜的道∶「大爷,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这先的保正李安李兄,安记客栈就是他所经营的!」
  「唔!何真巧,在下这些时日日直住在贵宝号,可惜,一直无缘得以目睹李掌柜的风采!」
  「哈哈!不敢当,多谢捧场,小弟公务较忙,因此,将店务交给内舅之后,甚少过问店务,服务还周到吧!」
  「亲切,周到,顶咀咀!」
  「哈哈!多谢夸奖,请问尊姓大名?」
  「小姓洪,名叫仁章!」
  「洪兄,听说你有意买下此店?」
  「是的!有劳李兄作个见证。」
  「哈哈!小弟甚感荣幸,小弟已将字状写妥,一式两份,伍兄已签字捏印,你若同意,他就签字捏印吧!」
  说完,将那个纸袋递了过来。
  洪仁章打开纸袋,抽出一瞧,果然是两份字状,他匆匆的瞧了一遍之后,立即含笑道∶「伍兄,此店之契状可在此地?」
  「在!在!小弟马上去拿!」
  半晌之后,伍德及伍氏笑嘻嘻的拿着一个纸袋走了出来。
  洪仁章一见那张契状已呈斑黄,心知必是真品,立即递向李安,同时含笑道∶「李兄,请你过目一下!」
  李安瞧完之后,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契状及那两张字状上面分别签字之后,笑道∶「洪兄,伍兄,明儿到县衙公证一下,就可以了!」
  洪仁章道过谢,立即也签了字。
  伍德拿起毛笔,打算在契状上面签字,突听伍氏说道∶「洪大爷,你是不是可以先付一半定银。」
  伍德立即停笔瞄向洪仁章。
  洪仁章含笑将二千二百两银票递给她,道∶「伍大嫂,请将剩馀之银子以红纸包妥,聊充李兄之谢礼!」
  一出手就是八十五两,好大方。
  李安忙道∶「洪兄,你太多礼了,小弟承当不起!」
  「哈哈!李兄,些微薄礼,你请收下吧!尔后多有借重之处!」
  「好吧!从今以后,洪兄若有小弟效劳之处,请尽管吩咐,小弟一定全力以赴,即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哈哈!李兄真是古道热肠之人,佩服!佩服!」
  第二章天生活宝本一对
  翌日午后时分,伍通及石碧卡正在厅中收拾碗筷,只听石碧卡低声道∶「阿通,要不要听听甄夫子和头仔在谈些什么?」
  「哇操!免啦!他们又不会害我们,听个鸟!」
  「咳!咳!说得有现,一想起来,挺『歹势』的!」
  「哇操!小心点,若摔破碗盘,那就更『歹势』啦!」
  「好啦!好啦!走啦!帮忙洗洗碗盘啦!」
  两人嘻闹惯了,今日得以脱离「头家」伍德夫妇的剥削,两人心中更乐,立即哼着歌儿愉快的干活。
  洪仁章与甄夫子各手持一壶茶,坐在相邻一副座头上,只听甄夫子含笑道∶「这对孩子从未如此快乐过,你真是功德无量。」
  洪仁章含笑道∶「甄兄,你和这对孩子相处多久了?」
  「不到三年,不过,小弟却十分喜欢这对孩子。」
  「嗯!阿通的慧点,阿卡的憨直,确实令人疼爱,尤其,他们的勤快,更是令小弟欣喜!」
  说完,满意的瞧着那三十几个昨夜甫遭雨淋,今天上午却立即被伍通二人擦洗得清洁溜溜的座头。
  甄夫子含笑道∶「洪兄,小弟可否冒昧的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说!」
  「洪兄,你为何肯买下这个茶肆?」
  「实不相瞒,小弟是为了阿通。」
  甄夫子身子微震,讶道∶「为了阿通,洪兄,你与他沾亲带故?」
  「没有,小弟只是想救他而已!」
  「救他,小弟不解?」
  「哈哈!甄兄,你也是一个有心人,何必故作不解呢?」
  甄夫子身子一震,沉声道∶「洪兄,请直言!」
  「哈哈!甄兄,明人眼里揉不进砂子,你身具一身不俗的武功,为何肯在此屈居这种工作达三年呢?」
  甄夫子全身一震,双目神光一闪即逝,紧盯着洪仁章,沉声道∶「在下看走眼了,洪兄敢情还是一位会家子!」
  洪仁章含笑摇摇头,将左腕伸到甄夫子的右手旁。
  甄夫子右掌疾收,凝神不语。
  「甄兄,在下并不谙武,请!」
  甄夫子将右掌食中二指搭上洪仁章的腕脉,凝神默察片刻,只觉他不但不黯武,而且元衰日新弱。
  他怔了一下,立即松腕,沉声道∶「洪兄,你既然不谙武,为何要载面具呢?如此精巧的面具,殊为少见哩!」
  「甄兄,你既已查过小弟的脉象,当知小弟的体能,小弟是为了避仇,才远走他乡来到此地的!」
  「洪兄,以你的财力,只要好好的调养一阵子,不难恢复元气,何必在身子未复之前,再管闲事呢?」
  「甄兄,你在怪小弟接近阿通吗?」
  「这┅┅不错!」
  「甄兄,高明如你,定知阿通生具『六阳绝脉』吧?」
  「啊!洪兄,你既不谙武,为何知道阿通生具六阳绝脉呢?」
  洪仁章微笑道∶「甄兄,请恕小弟直言,若非你在这十馀年来,一直暗中替阿通疏筋通脉,他如今岂有命在。」
  甄夫子由惊转敬,道∶「洪兄,高明!」
  「不敢当,甄兄,如果小弟没有瞧走眼,阿通在半年内又需劳你的驾啦!」
  「不错!不过,小弟也只能治标而已,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沉痼越重,小弟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甄兄,小弟有套疗法,不过,必须由你帮忙!」
  说完,以指蘸茶,在桌面边写边低述。
  午后的艳阳高照,却丝毫影响不了他们二人的交谈,足足的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才结束交谈。
  只听甄夫子肃容道∶「洪兄,小弟代阿通向你致谢。」
  「不敢当,天下事变化甚大,等大功告成以后再说吧!我必须去配药材,在这段期间之内,一切偏劳你了!」
  「那里!小弟理当效劳,洪兄请珍重!」
  当日子夜时分,伍通和石碧卡正在熟睡之际,房门轻启,一道人影似灵猫般闪了进来,他正是甄夫子。
  他朝「鼾声」隆隆的石碧卡瞄了一眼,一见到伍通把双腿搁在石碧卡小腹含笑熟睡,他不由莞尔一笑。
  他一指点中伍通的「黑甜穴」,挟起他迳自回到房中。
  他先将伍通平放在榻上,盘坐在他的身边之后,立即催动全身的真气,聚集在双掌,然后,由上往下,在各处大穴一阵子飞拍。
  别看他好似在拍苍蝇般轻松,拍完一周天之后,他已经是满头大汗,胸部起伏喘息不已了。
  他暗一咬牙,不敢稍懈的又飞拍一周天。
  整整的拍了三周天之后,他才歇手。
  不过,他只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了。
  只见他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之后,立即开始调息。
  由於过度支用真气,他足足的调息一个半时辰之后,才悠悠的醒转,一瞧伍通仍在酣睡,他不由心情一松。
  他悄悄的将伍通送回房间之后,方始躺下假寐。
  黎明时分,他正在入眠之际,突然石碧卡叫道∶「阿通,日头照屁股啦!卡紧起来吧!」
  「喔!我好困喔!再让我眯一下嘛!」
  「不行啦!谁叫你要三更半眠跑出去玩!」
  「哇操!阿卡,你别黑白讲,我一直睁得好好的啦!」
  「有啦!昨夜我起来大便的时候,你明明不在床上。」
  「哇操!黑白讲,黑白讲,你瞧我的布靴摆得整整齐齐的,怎么可能会爬起来玩呢?黑白讲!」
  「可是┅┅我┅┅」
  「哇操!谁叫你要那么贪吃,一定是眼花啦!」
  「眼花?怎么可能呢?我又没有败肾!」
  「哇操!别扯啦!被你这一搅和,睡虫全溜走了,起来干活啦!」
  房内立即一阵子安静。
  甄夫子暗暗苦笑道∶「还好,昨夜没有被那个楞小子冲进来,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明夜可要小心啦!」
  他又小眯好半晌之后,方才起身。
  盥洗好后,走出房间,立即听见石碧卡叫道∶「夫子,你早!」
  他含笑应声∶「早!」一见他在厅中擦拭茶及桌椅,立即含笑道∶「阿卡,你起得真早哩!」
  「是的!待会儿还要去买茶哩!」
  「有没有银子?」
  「有!有!洪大叔昨天交给小的二十两银子哩!」
  「哈哈!阿卡,你突然有这么多的银子,会不会害怕呀?」
  「会喔!夫子,我跟你讲啦!我昨夜是梦见银子不见,才醒来的,并不是起来大便啦!你可别跟伍通说喔!」
  「哇操!好啊!阿卡,你敢骗我呀!你是什么意思?」
  声音方歇,在院中扫地的伍通已拿着竹扫帚走了进来,瞧他朗目圆睁,双颊圆鼓,分明甚为火大。
  石碧卡急忙双手连摇,道∶「阿通,别生气啦!我只是怕你笑我啦!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啦!」
  「真的吗?」
  「真的啦!我如果撒谎,我就是王八,我就『八堵痛』!」
  「哇操!我就相信你一遍,夫子,早!」
  鞠躬一礼之后,他又立即跑出去扫地。
  甄夫子含笑道∶「阿卡,免紧张啦!只要你小心点,银子不会掉的,你忙吧!我要出去走走!」
  「夫子,别忘了早些回来吃早膳喔!」
  「我知道!」
  半个月之后,洪仁章搭乘一辆高蓬马车回来了。
  他刚下车,伍通已欢呼一声∶「大叔。」立即跑过来。
  石碧卡及甄夫子亦闻声赶了出来。
  甄夫子哈哈一笑,走下马车之后,立即指挥那名车将三个大木箱从车蓬之内搬下马车来。
  那位车年约三十五、六岁,长得一付魁梧体格,因此,在搬前面两个木箱之时,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当他将第三个木箱搬下马车之后,却是双颊胀红,双额青筋暴浮,敢情还花了不少的力气哩!
  甄夫子心知,那箱内必是洪仁章前阵子所提过的那两支「寒铁烟斗」,他未待吩咐立即上前协助那名车将那个木笨搬入厅中。
  伍通原本要自己搬一个木箱,见状之后,立即朝石碧卡使个眼色,两人立即身子一蹲,将箱子往上一抬。
  那知,那个木箱并没有想像中的沉重,在石碧卡使出全力往上一抬之下,居然斜压向伍通,吓得伍通惊呼出声。
  洪仁章早已胸有成竹,右掌在箱沿一按,顶住了那股冲力,含笑道∶「别急,就由大人来搬吧!」
  「哇操!没关系,我们抬得动,阿卡,走!」
  石碧卡足足高出伍通一个头,闻言之后,将上身一弓,朝厅内行去,令洪仁章瞧得暗暗点头称许不已。
  半晌之后,三个木箱皆已放在厅中,那名车领过赏银及车资,欢天喜地的驾着马车回家去了。
  洪仁章坐在椅上,接过伍通递来的香茗,含笑道∶「阿通,阿卡,你们把这两个木箱搬回我的房内吧!」
  二小恭应一声,立即开始搬运。
  洪仁章含笑朝坐在身左的甄夫子低声道∶「甄兄,辛苦你了!」
  「那里,幸不貌命,经过连续半个月的『灵穴渡气』,总算已小有成就,洪兄,那些药物配全了吧?」
  「嗯!若非为了找一味迹近绝种的『穿山龙』,我早在前天就回来了,对了,画室已经整理妥了吧?」
  「是的,一切皆已就绪!」
  「辛苦你了,这瓶药,你服用看看吧!」
  说完,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那瓶小若掌心,真令人怀疑瓶里装的是什么药?或者是几粒蟑螂屎。
  甄夫子却瞧得身子一震,失声呼道∶「天机丹!」
  伍通及石碧卡正要再来搬第二个木箱,闻声之后,好奇的瞧了一眼,若非伍通示意制止,石碧卡早就叫出来了!
  因为,他直觉的听成「田鸡丹」了。
  他听甄夫子「讲古」甚久,知道「丹」这个东西得来不易,因鸡怎么可能会有丹呢?简直是爱说笑。
  因此,他将木箱搬入洪仁章房内之后,立即捂嘴大笑。
  伍通低声道∶「哇操!阿卡,你那条神经『躲』啦?」
  石碧卡喘了一口气,道∶「阿通,你不觉得夫子那句『田鸡丹』很好笑吗?田鸡若有丹,我阿卡也有丹啦!」
  说完,又捂嘴连笑,笑得身子连颤。
  「哇操!阿卡,你,乾脆跑到茅坑去笑吧!」
  「对!有理!有种笑法很难受哩!」
  说完,果真跑了出去。
  伍通摇头苦笑一声,立即走回厅中。
  当他走回厅中之时,甄夫子已经回房服药运功,他朝洪仁章一揖之后恭声道∶「大叔,你还有什么吩咐?」
  洪仁章微微一笑,尚未开口,立即听见石碧卡那响亮的笑声,他不由好奇的问道∶「阿卡在乐什么?」
  「哇操!他┅┅他可能因为见到你太高兴吧!」
  「胡说,说实话!」
  「是!是!阿卡方才听见夫子说了那句『田鸡丹』。越想越好笑,所以才跑到茅坑去大笑一番。」
  「哈哈!有意思!好一个『田鸡丹』,恩师,你如果听到这个楞小子把你的天机丹说成田鸡丹,你将有何感想?」
  说至此,立即哈哈连笑!
  伍通虽然年仅十一、二岁,可是生活的历练以及环境的影响,使他直觉的听出洪大叔的笑声另含悲愤。
  他立即低头不语。
  不错,洪仁章此时的确悲愤不已。
  因为,他正是那位在西湖乐极生悲,被爱珠毁去一身功力,而且几乎吃上官司的「潇洒芙郎君」莫忘归呀!
  见景触情,揭痛疮疤,难怪他会失态。
  所幸,他刚笑了几声,一瞄到伍通低下头,心中一凛,立即倏然止笑,双耳一听石碧卡的笑声更响,他不由一怔。
  伍通心中一急,就欲跑出去制止他。
  莫忘归含笑道∶「阿通,让他去吧!」
  「可是,阿卡正笑得起劲,一时不会停的啦!」
  「让他去吧!该停之时,他自然会停,阿通,不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我明明买下茶肆,怎么不开张呢?」
  「是呀!小的都闲得发慌哩!」
  「哈哈,你别慌,自明早起你可就有得忙啦!」
  伍通欣喜的道∶「大叔,茶肆明天就要开张啦!」
  莫忘归摇头道∶「时机未至,过些时日再说吧!」
  「既然如此,有什么可忙的?」
  「阿通,你有没有发现厅右的那个房间重新装潢啦?」
  「有呀!那间原本是夫子授课的书房,前些日子夫子就把它多隔了一间黑漆漆的小房间,不知要做什么用?」
  「哈哈!那间房名叫「天机房」!」
  伍通「啊!」了一声,张口欲言,立即又停了下来,心中却暗忖道∶「哇操!天机房,若被阿卡听见,又要说成田鸡房了。」
  想至此,他不由「噗嗤!」一笑!
  莫忘归含笑道∶「阿通,从今夜子时起,你就陪我在那『天机房』作画,顺便听我说些故事给你听听。」
  「哇操!听故事呀!太好啦!不过,为何要选在晚上呢?」
  「哈哈!我习惯於在子时及午时作画,你今天可要早点休息喔!」
  「是的!」
  当夜亥未时分,伍通自动来书房「报到」了。
  他刚在房门叩指轻敲两下,立即听见莫忘归应道∶「进来!」
  伍通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书房内烛火明亮,莫忘归裸露上身,仅着一条内裤,赤足而立,他不由「啊!」了一声。
  莫忘归含笑道∶「我在作画时,习惯於如此无拘无束,你也把衣靴脱了吧!」说完,迳自走入『天机房』。
  伍通暗叫一声∶「怪胎!」只好依言而为。
  他刚推开「天机房」,不由又「啊!」的惊呼一声。
  因为原本乌漆妈黑的小房子此时却大放光明,房内除了一张小桌,一条小凳及一个画架以外,别有两个铁架。
  那两个铁架高与伍通肩齐,放在画架右侧,在两个铁架上面分别摆着一大一小,好似黑木炭,通体乌黑之物。
  莫忘归左手持着一个大木盒,右手持着一支汤匙,正用汤匙自木盒中杓取药粉,往那两支黑木炭装填。
  伍通这才发现那两支黑木炭的末端,各呈圆状,他正在惊异之际,莫忘归已微笑道∶「把门关上,过来瞧瞧吧!」
  伍通应声∶「是!」立即关门走了过去。
  莫忘归将药粉填妥,又将木盒盖妥放在桌上之后,含笑问道∶「阿通,你知道这两支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好似黑木炭哩!」
  「哈哈!阿通,你太不识货啦!即使把全天下的木炭拿来换这其中一支『天机斗』,我也不屑一顾哩!」
  「哇操!天机斗?我想起来了,它们好似大人在抽烟的烟斗!」
  「哈哈!不错,它们正是我的专用烟斗。」
  「大叔,你用这么大的烟斗呀?」
  「是呀!这支小烟斗可吸半个时辰,大烟斗可吸一个时辰,完全看我的烟瘾大小而决定要用那支烟斗。」
  「哇操!大叔,你的烟瘾这么大呀?这是什么烟呀?怎么和别人的烟丝不一样呢?闻起来挺香的哩!」
  「哈哈!我原本就与众不同的。」
  说完,拿起桌上的火折,引燃之后,交给伍通道∶「伍通,你把烟丝点燃吧!」说完,将嘴巴一张含住大烟斗的另一端。
  伍通将火折凑近那团药粉,莫忘归连吸数口,立见一小撮药分红光一闪,接着冒起来一小股白烟。
  伍通立即闻到一股清香,他不由脱口叫道∶「哇操!好香喔!」
  莫忘归松口长吸一口气,好似甚为受用的闭上双目。
  好半晌,只见他沉声道∶「夜深了,尽量少说话。」
  说完,含住了小烟斗的另一端。
  伍通点点头,立即将火折凑近小烟斗的药分上方。
  半晌,小烟斗上的药粉也引燃了!
  莫忘归眯目连吸数口气之后,低声道∶「阿通,我作画之时,你就拿着小烟斗站在我的身边,以便我随时抽。」
  说完,朝画架及铁加间的空地一指。
  伍通会意的点点头,就欲拿起那支大烟斗。
  「慢着,今夜就用小烟斗吧!它挺重的,小心点!」
  伍通瞄了那支二尺半长,寸馀粗的小烟斗一眼,暗忖道∶「哇操!这支小烟斗能有多重呢?」
  说完,右手一扬,就欲抓它。
  「慢着,还是用双手吧!别弄翻了我的烟!」
  伍通点点头,立即将双手朝小烟斗两侧一握。
  入手之处一阵彻骨冰寒,沿手传上,令他打了一个哆嗦,惊叫一声!
  莫忘归含笑道∶「好冷,对不对?」
  「是呀!这是什么怪物呀?」
  「天机斗!」
  「这┅┅」
  「你不敢抬了吗?」
  「哇操!大叔,你放心,小的方才没有注意,这回就没事了!」
  「哈哈!别忘了要用力!」
  伍通点点头,暗一咬牙,再度握上小烟斗。
  他打了一个小哆嗦之后,低喝一声,用力往上一抬!
  小烟斗离开铁架之后,倏地往下一沉,伍通低声喝句∶「哇操!」用力一抬,立即将小烟斗抬到腹前。
  莫忘归瞄了他一眼,沉声道∶「抬高点,至少要超过双肩,我才抽得到呀!对不对?」说完,迳自坐在画架前的椅上。
  伍通抬着小烟斗,走到莫忘归的身边,将它举过双肩之后,一见果然与莫忘归的嘴部相齐,不由暗暗一喜。
  他不由暗暗庆幸甄夫子没有将椅子做太高。
  莫忘归吸了一大口之后,满意的点点头,立即拿起炭笔开始作画。
  伍通抬了一会儿,只觉双臂发酸,小烟斗立即缓缓的下沉。
  他耽心受责,立即又用力上抬。
  可是,盏茶时间之后,他只觉得双臂酸麻难耐,身子不由一阵颤抖。
  莫忘归见状,吸了一大口烟,缓缓朝他面部喷去,然后,沉声道∶「闭口吸气,绝对不准说话!」
  伍通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全身一阵暖洋洋的,不但酸麻之感一扫而空,而且力气似乎增加不少。
  他不由神色一喜。
  莫忘归含笑道∶「好多了吧!别开口!」
  伍通闭住正要张开的双唇,暗忖道∶「哇操!大叔可真是料事如神哩!居然知道我要开口哩!」
  他立即轻轻的点了点头。
  莫忘归微微一笑,重又继续作画。
  只见他每画十来笔就吸口烟,每吸口烟就闭目享受,随着胸腹一阵起伏之后,他才好似甚为舒爽的缓缓将气吐了出来。
  伍通瞧得暗羡道∶「哇操!好爽喔!怪不得大人们常说∶「『吞云吐雾,胜过神仙』,有机会倒要试一试哩!」
  正在羡慕之际,突觉双臂一酸,暗叫一声∶「哇操!夭寿!又不够力啦!」立即使出全力一撑!
  撑了半晌之后,不但双小发酸,连双膝也开始发软了!
  偏偏莫忘归另有用意,似乎烟瘾突发,刚抽完一口,立即又接着要抽,逼得他使出全力咬牙硬撑。
  全身不由轻轻颤抖着。
  汗水亦涔涔直滴了。
  所幸,此时,在窄小的「天机房」内已经是烟雾弥漫了,伍通情急之下,开始大吸特吸那些药烟了。
  在药烟的激励下,他咬牙硬撑了半个时辰,不过,全身已经好似刚从江河爬起来般湿透了!
  莫忘归连吸数口,一见药粉已经燃尽,立即沉声道∶「拿大烟斗来!」
  伍通闻言,差点喊出「救命!」
  不过,他可不敢违背「如此一路」救自己脱离苦海的大叔,因此,他立即步法蹒跚的将小烟斗放在铁架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祈祷一声∶「蚵面豆腐」,他立即咬紧牙关握上那支大烟斗,用力往上一抬。
  大烟斗刚人手,他只觉双手一沉,几乎把握不住,心中一吓,情急生力,立即又将它抬了起来。
  莫忘归心中暗喜,立即起身沉声道∶「摆个弓箭步吧!」说完,将双手向上一举,前弓后箭摆出架式。
  伍通颤抖着双腿走到画架旁,他刚小心翼翼的摆出箭步,立即发觉右腿一软,「扑通!」一声,立即跪在地上。
  莫忘归心中倏地一沉!
  倏见伍通咬紧下唇,先将双手向上一举,挺起那支大烟斗之后,右膝再缓缓的离开地面,然后往外一蹦。
  左腿一弓,身子一晃,勉强摆出了弓箭步了。
  不过,下唇已被牙齿咬出殷殷鲜血了。
  莫忘归虽然一向孤傲,却也被这个瘦小子的坚定毅力感动了,他只觉双目一湿,立即起身偏头。
  拿起炭笔,他立即在纸上疾划。
  半个时辰不到,一付「苏堤春晓」立即呈现在纸上。
  显然,莫忘归牢记着令自己饮恨的「西湖」。
  只见他长吁一口气,怔视画景半晌之后,头一偏立即瞧见鲜血沿着伍通的右嘴角向下滴落。
  尽管如此,伍通仍然颤抖的硬撑着。
  汗水流入伍通的双眼,令他泪水直流。
  鼻涕被药粉一薰,不停的淌着。
  不过,他丝毫没有不满的神情。
  莫忘归瞄了他一眼,忍住心中的激动,仔细的瞧着伍通的脸部,胸膛以及背部一阵子之后,身子不由一颤!
  双目立即泛出欣喜的光芒。
  可惜,面具遮住了他的欣喜神情,加上伍通被他瞧得十分的不自然,因此,心中反而觉得有点不悦。
  莫忘归谁发现伍通那迹近枯竭的脉象已有偏向活跃的迹象,心中一喜,长长的吸了一口烟之后,仰靠在椅上。
  口一张,一圈圈的自圈立即穿入烟雾之中。
  他太高兴了。
  伍通却暗骂不已∶「哇操!有钱就是大爷,可是这样子坑我,也实在太过份了,哇操!我实在真命苦。」
  心虽怨叹,全身可不敢马虎,仍然竭力在撑着大烟斗。
  两个鼻孔翕张不已,拚命的吸进那些足以增进活力的烟雾,心中却暗暗羡慕石碧卡的那对「朝天鼻。」
  哇操!天生万物必有用,朝天鼻虽然难看,却还可以派上用场,多吸一些烟雾提神强体,清凉有劲哩!
  莫忘归长吁一口气,一瞄那些药粉已将尽,立即含笑道∶「把烟斗放回铁架,明天午时再来吧!」
  伍通闻言,好似接到「特赦令」般,神力突生,不但双腿立即站直,而且顺利的将那支大烟斗放回了铁架上。
  他朝莫忘归点点头,迳自离去。
  那知,他刚走出「天机房」正欲取衣之际,突觉腹中一阵「鸡里咕噜」叫声,屁股立即「劈劈拍拍」奏起礼乐。
  谁知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伍通突闻一股异臭,接着是腹中一疼,他立即开门冲了出去。
  万事莫如拉屎急,伍通顾不得取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茅房之后,褪裤一蹲!
  「劈劈拍拍┅┅」连响,展开「黄金大轰炸」。
  哇操!有够轻松,有够爽!
  他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他只觉全身一阵轻松,下巴朝膝上一顶,居然蹲在茅坑上睡着了。
  他实在透支太多的体力了,疲乏之下,立即烂睡如泥。
  不但如此,还不住的打鼾哩!
  坑的木板门半掩,他那鼾声立即将甄夫子惊醒,他循声掠来一瞧,几乎失声而太笑哩!
  他知道此时不宜惊动伍通,立即含笑掠上远处那棵槐树枝桠间,双膝一盘,乾脆开始调息起来。
  黎明时分,石碧卡睁目醒来一见身旁空空如也,暗暗叫声∶「奇怪!」立即习惯性的走往茅房去「缴水费」。
  那知,他尚未走进茅房,立即听见一阵鼾声,他轻咦一声,蹑手蹑脚的走近前,朝木门缝一瞧。
  这一瞧,他立即发现伍通居然蹲在茅坑上面睡觉,他立即叫道∶「阿通,你是不是喝醉啦?干嘛在茅坑睡觉?」
  他的嗓门原本就响亮,此时又大惊小怪,不但将远处的甄夫子惊醒,更将伍通骇得立即跳立起来。
  他那双腿由於蹲睡过久,早已麻木,此时跳立起来,一阵趐麻,使他「哇操!」一呼,立即又身子一软,蹲了下去。
  他那条内裤由於突然跳起之故,早已滑落至双踝,此时身子一软,立即将他带得一阵跄踉!
  「砰!」一声!他的左脚立即踩空踏入茅坑内。
  「裂!」一声,那条穿用多年的内裤也撕裂了!
  真是「灾情惨重」!
  石碧卡早已叫声∶「小心!」冲入茅房。
  右掌拉住他的右手,立即用力一扯!
  「哇操!轻点!轻点啦!我的脚卡住了!」
  折腾好一阵子之后,伍通的右踝终於带着一团「黄金」以及蠕动不已的「蛆」离开了茅坑。
  他一瞧见那些「蛆」,吓得右脚连踢。
  石碧卡怪叫一声,立即逃出茅房。
  伍通叫声∶「哇操!」捡起一截破裤,捂住下身,立即冲向井旁。
  拿起木桶朝井中一掷,提起一桶水之后,高举过顶,「哗啦」一冲。
  石碧卡站在远处叫道∶「阿通,小心感冒!」
  阿通毫无冷意,吼道∶「免鸡婆,滚开!」立即提又猛冲。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冲了多少桶的水,当他喘呼呼的坐在井旁石地上,一瞧见四周之积水,他不由一怔!
  那口井与厨房相距不远,石碧卡边作早膳边探头偷瞧,他不由也被伍通的突来神力吓得怔住了。
  一直到闻到一股饭焦味道,他才叫句∶「夭寿!」一边掀起饭盖,一边将灶中的木柴抽了出来。
  伍通被他的那声「夭寿」惊醒,立即以「百米冲刺」速度冲回房中开始找衣穿着了。
  吃饭之时,伍通由於「歹势」,一直低头猛扒饭。
  甄夫子将一个卤蛋挟入伍通的碗中,含笑道∶「阿通,别慌,多吃点菜,小心噎着了!」
  伍通轻声道句∶「夫子,谢谢你!」仍然低头「打冲锋」!
  莫忘归微微一笑,轻嚼慢咽着。
  石碧卡生性憨直,乃是一条肠子「直达终点」的人,只要心中有事,那就浑身不对劲了!
  只见他边吃边瞧向伍通,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急透了!
  好不容易等到伍通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他立即问道∶「阿通,你今天是那条筋不对劲了,怎么┅┅」
  伍通抛下一句∶「大嘴巴!」立即走了出去。
  石碧卡叫声∶「阿通!」就欲起身。
  甄夫子伸手按住他的右肩,含笑道∶「别管他,吃饭吧!」
  石碧卡今天才发现一向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甄夫子,居然令他挣动不了,他只好坐下了。
  甄夫子挟起一个卤蛋递到他的嘴前,沉声道∶「吞下!」
  「我┅┅我不想┅┅喔!」
  甄夫子将卤蛋塞入他的口中,道∶「好小子,你如果不把桌上这些东西全部吃掉,你就不准走出此地一步!」
  说完,起身斟了一杯茶递给莫忘归。
  莫忘归一瞧桌上尚有六个卤蛋,一大盘花生,一盘渍瓜及半锅饭,立即含笑瞧着他看哩。
  石碧卡见状,不敢抗命,果真「发愤图强」开怀大吃了!
  好小子,不但嗓门大,食量也大,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将桌上之食物一扫而光,顺利的完成任务了。
  只听他「喔!」了一声,捂着微鼓的肚皮,咧嘴一笑,将碗盘及筷子放入桶中,立即提出去井边洗了。
  莫忘归吁了一口气,笑道∶「这小子真有一套!」
  甄夫子含笑道∶「莫兄,你看他是否可以造就?」
  「你有没有查过他的根骨?」
  「有的,他挺适合修练『金钟罩』那类的横练功夫,可惜,小弟没有这份能耐,延误至今尚未着手进行。」
  「不晚,你先让他服下一粒『天机丸』,下午,我将口诀交给你!」
  甄夫子欣喜得身子轻颤,道∶「莫兄,谢谢你!」
  「甄兄,你何必如此的客气呢?」
  午时未至,伍通自动到书房报到,脱去衣靴,仅着一条短裤,走入「天机房」,立即发现房中已弥漫着清香的烟雾。
  莫忘归放下画笔,含笑道∶「阿通,你恨我吗?」
  「没有,真的没有。」
  「阿通,时间还早,咱们先聊聊吧!」
  说完,站起身子,走到右侧墙角。
  他指着嵌在墙角上方的那颗鹅卵大小,亮澄澄的珠,含笑道∶「阿通,你听过『夜明珠』吗?」
  「听过,夫子在讲口之时,曾提过不少次的夜明珠,听说它不但可以当作照明,还可以避尘,避水,对了,还会避毒,避妖邪哩!」
  「哈哈!大玄了,那是另外的奇珠异宝,这种夜明珠只能供照明用,你瞧,只用四颗夜明珠,天机房就亮如白昼了!」
  「大叔,这种夜明珠很贵吧!」
  「差不多啦!每颗大约值个万两银子!」
  「哇操!万两银子,那┅┅那这个天机房至少价值四万两银子,大叔,你是做什么的?你怎么如此的富有呢?」
  「哈哈!咱们先别谈这个问题,干活吧!」
  说完,走向画架。
  他刚坐妥,伍通已双唇紧闭,摆出弓箭步,双手将那支药粉已经点燃的小烟斗举近了莫忘归的嘴旁。
  莫忘归吸了一口,道∶「阿通,从现在起,你仍然不准开口,力乏之时,就用力吸烟,同时听我说故事。」
  说完抓起炭笔,继续作画。
  阿通有了昨夜的经验,虽然少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在盏茶时间之后,他又是全身汗下如雨了!
  莫忘归振笔在「苏堤春晓」夹道上画出一株株的杨柳,长堤舒柳,细雨飞烟,一线银钩,横陈湖上,说不出有多潇洒舒情。
  他的眼神忽而凄迷,忽而隐恨,变化无常。
  他全神作画,浑然忘了吸烟。
  伍通尽管累得全身无力,恨不得能够趴在地上喘口气,可是,在未奉命休息之前,他不敢摸灰!
  他尽管在今晨出了那么大的洋相,他只怪自己迷糊贪睡,绝对不敢怪莫忘归,因为,他自知欠人家太多啦!」
  因此,尽管在胸口一疼之后,嘴角又溢血,他仍不敢摸灰。
  因此,尽管他的双目已被汗水浸得泪涕直流,他仍咬紧牙根拚命的吸烟,使劲,绝对不让那支烟斗沉下来。
  好半晌之后,只见莫忘归扔下炭笔,长叹一口气。
  伍通惊诧万分,心神一松,「扑通」一声,右膝又跪在地上了。
  一股血箭也喷出来了。
  只见他咬紧牙根,颤抖着身子,缓缓的将那支小烟斗又抬起来了。
  一口鲜血又喷出来了!
  莫忘归瞧了他一阵子,心中欣喜若狂!
  太顺利了!
  他好似在欣赏一件宝贝般瞧了一阵子之后,道∶「下去休息吧!」
  伍通颤抖着双臂将小烟斗放回铁架,跄踉走出「天机房」,弯腰欲取衣,腹中立即又是一阵「鸡里咕噜」疾响。
  昨夜殷鉴不远,他立即往茅坑冲。
  冲进茅坑之后,裤子刚褪下,双臀之间立即「劈劈叭叭」放起「鞭炮」,吓得他慌忙往下一蹲。
  「劈劈叭叭!」声中,又是一阵「黄金大轰炸」。
  足足的轰了盏茶时间之后,一切重归平静。
  伍通如释重负的「喔!」了一声,一闻到那股异臭,他慌忙推开木门,拿起壁间的薄竹片刮理臀部之屎迹。
  刮净之后,他刚站起身,立觉双腿一阵酸麻,几乎当场摔倒,骇得他左掌朝壁间一按,右掌抓起裤子。
  「拍!」一声,那扇以薄木钉成之墙壁,那里承受得了他这用力一按,立即破了一个大洞。
  伍通暗叫一声∶「哇操!有够衰!」双膝一分撑住那条裤子,右掌朝壁上一按,就欲抽出左掌。
  「拍!」一声,那片木板整个的脱落出去了!
  伍通一个重心不稳,朝壁上一倾。
  他骇得大叫一声,身子向后一仰!
  这一仰,不但将左掌抽了出来,而且免除了「撞壁」之厄!
  他不由暗叫一声∶「好险!」
  他正欲要松口气,突觉右脚一个踩空,他立即感到不妙,「哇操!」一叫,右脚又已踩进茅坑了!
  那条裤子又破了!
  「波!」一声,他又踩入屎堆了!
  他欲哭无泪啊!
  此时,正在午睡的石碧卡已经闻声而来,他一见到伍通又光着身子将脚踩在茅坑里,脱口叫道∶「阿通,你在发神经呀?」
  伍通又羞又气,立即叫道∶「哇操!你才发神经哩!滚!」
  「这┅┅阿通,需不需要我拉你一把?」
  「不需要!不需要!滚!」
  石碧卡嘀咕一声∶「好心没好报!」立即转身回房。
  伍通匆匆的拔出右脚,甩去污物之后,立即冲向井旁。
  甄夫子站在房内窗旁瞧得暗暗颔首道∶「想不到阿通会进展得如此神速,洪兄到底是何来历呢?」
  想至此,掏出那瓶「天机丸」沉思着。
  当夜亥初时分,甄夫子坐在桌前,聆听莫忘归解说如何替石碧卡奠基,越听神色越形恭敬。
  他由莫忘归的嗓音知道对方大约不到三旬,可是,对方的武学修为至少已逾百年,这简直太不成比例了。
  因此,他在领悟之后,钦佩的道∶「洪兄,你真是令小弟佩服!」
  「不敢当!一切偏劳你了!」
  甄夫子道句∶「那里!这是小弟理当效劳之事!」立即走回房中。
  只见他吞下一粒「天机丸」之后,立即开始调息。
  等他再度醒转之时,己是子初时分,他只觉神清气朗,心知自己的功力已经更精进一层,立即走向石碧卡的房间。
  他一打开房门,立即发现伍通已经不在,石碧卡鼾声如雷的在榻上酣睡,他微微一笑,立即走入房中。
  锁上房门之后,他悄悄的掠上榻。
  双膝一盘,他立即倒出三粒「天机丸」朝石碧卡那半开的口中一掷,药入口即化,迳自流入喉中。
  石碧卡「啧!啧!」嚼了两下,立即又鼾声如雷。
  甄夫子暗暗松口气,轻轻的朝他的「黑甜穴」一拍,「鼾声」立即消失了,甄夫子微微一笑,立即扳正他的身子。
  双掌暗聚功力,开始在石碧卡的身上飞拍着。
  不久,甄夫子已是额顶冒烟,显然已至要紧关头了。
  石碧卡却全身淌汗昏睡不动。
  只见甄夫子闷哼一声,聚集全身功力,再度飞拍石碧卡的穴道,一周天之后,他已气喘如牛了!
  石碧卡却在一震之后,醒了过来,他一见到甄夫子满头大汗又气喘如牛,不由吓了一大跳!
  甄夫子怕他开口泄了气,立即双目一瞪,叱道∶「住口!不准动!」
  说完,剧喘不已。
  石碧卡吓得凛若寒蝉,不但不敢开口及乱动,甚到连呼吸也不敢乱喘,双目更是向上凝视。
  甄夫子耗功太钜,慌忙取出一粒天机丸吞入腹中。
  闭目休息半晌之后,喘息已止,精神略复,他睁目瞧了石碧卡一阵子之后,不由暗喜着。
  表面上却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石碧卡的眉心,紧张的道∶「阿卡,我问你几句话,对就点头,错就摇头,听懂吗?」
  石碧卡一见甄夫子紧张,他也紧张的点了点头。
  甄夫子指尖真力暗透,问道∶「阿卡,你这儿会不会热热的?」
  石碧卡双目一转,果觉一阵温热,立即点点头。
  甄夫子又指向他的鼻尖,问道∶「这儿会不会热热的?」
  石碧卡一觉温热,立即点点头。
  甄夫子佯「啊┅┅」一声,立即指向他的心口,问道∶「这儿呢?」
  石碧卡一觉温热,立即脸色苍白的点点头。
  甄夫子指向他的肚脐,颤声问道∶「这┅┅里呢?」
  石碧卡觉得肚脐好似火烫,吓得连点好几个头。
  甄夫子叹了一口气,道∶「完了,一切完了,可怜的阿卡。」
  说完,头一低,不住的轻摇着。
  石碧卡吓得心儿狂跳,身子轻颤,忍不住出声问道∶「夫子,小的是不是那儿不对劲了?」
  「阿卡,你没有发现你的衣衫全湿了吗?」
  石碧卡伸手一摸,果然入手一湿,拉起衣角一瞧,果然好似刚浸过水,不由吓得叫道∶「夫子,这是怎么回事?」
  「咳!阿卡,你已中魔了!」
  「什么?中魔?中什么魔?」
  「女魔!」
  「什么女魔?」
  「唉!方才我正欲回房之时,突见一道紧影跑出你的房中,我立即追进来,那知却看见那道红影要从你的口中钻进去。
  「我跑过来一抓,正好抓住她的右脚,它一直往里面钻,我一边拉,一边上榻,那知搞了一身大汗,却仍然输了。
  「阿卡,你方才是不是觉得全身好似被火在烤,又热又疼,可是又说不出话,叫不出声音?有没有?」
  「有!有!我还有点印象!」
  「唉!这下子该怎么办?」
  「夫子,我┅┅我会不会嗝屁呢?」
  「现在还不会,以后就会啦?」
  废话,石碧卡刚被打通主要穴道,当然不会死,以后,说不定在一百年以后,他当然会死啦!
  憨直的石碧卡根本想不了这么多,他吓得立即跃起身子跪在榻前,边叩头边求道∶「夫子,你什么都懂,你可要救我呀!」
  甄夫子心中暗笑,忙道∶「阿卡,快起来,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夫子,你真的要救我吗?」
  「当然啦!你这么勤快,我拚死也要救你。」
  「夫子,你对我真好,我┅┅我好想哭喔!」
  「别这样子,三更半瞑,怎能乱哭呢?你坐好,让我想一想!」
  说完,装模作样的搔发苦思。
  石碧卡坐在榻前,双目一瞬也不瞬的瞧着他。
  突听一阵急奔步声,接着茅房传来一阵「劈劈拍拍」的「轰炸」声音,甄夫子心知必是伍通又在排泄体内淤积之气及物体了。
  石碧卡瞄了茅房方向一眼,立即又回头瞧向甄夫子,心中暗疚道∶「阿通,失礼,我比较严重,我不能去瞧你了!」
  甄夫子低声道∶「阿卡,到我的房间吧!」
  「这┅┅为什么?阿通等一下如果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哩!」
  「阿卡,我想到一个秘方,不过,绝对不能给别人知道,否则这个秘之就失效了,你先别理阿通吧!」
  「好啦!我以后再向阿通解释吧!」
  「走!走!」
  第三章天机双星渐现芒
  甄夫子带着石碧卡走入房间之后,立即吩咐他脱靴上榻,同时盘坐在他的对面,道∶「你会盘坐吧!」
  石碧卡一听夫子愿意救他,心中一宽,立即低声道∶「会的,你在讲古的时候常提过盘坐,小的和阿通早已学会了。」
  说完,双膝一盘,挺腰直坐。
  甄夫子纠正过他的小缺失之后,道∶「阿卡,你很聪明,我就是要教你盘坐,将那个女魔吓出来。」
  「真的呀!太好了,快!快教我!」
  「别急,要练习盘坐必须注意两件事,否则,症状会更严重!」
  「夫子,请你指点!」
  「阿卡,你怎么斯文起来了?」
  「夫子,小的是学你的语气啦!」
  「哈哈!孺子可教也,阿卡,从今以后,你以必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盘坐,而且一盘坐就不可分心!
  「夫子,请你再说详细一点,小的有听不大懂哩!」
  「很简单,从明天起,你就搬到对面去住,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必须盘坐很舒服了再睡觉,盘坐之时,不论是天垮下来,也不可停止!」
  「这┅┅天如果真的跨下来,小的岂非被压扁了!」
  「不会啦!你又没有做坏事,对不对?」
  「对!有理!老天有眼,不会压我的!」
  一顿,他又问道∶「夫子,你方才吩咐小的要搬到对房去住呀?」
  「是的,否则,岂能偷偷的盘坐!」
  「这┅┅好像对不起阿通哩!」
  「不会啦!他最近好似不大正常,而且不大喜欢和你谈话,你们乾脆就暂时分开一阵子吧!」
  「好吧!夫子,你可知道阿通为何会突然怪怪的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会找机会问他的,我吩咐的第一件事,你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呢?」
  石碧卡想了一下,问道∶「夫子,小的要怎样才知道盘坐的很舒服呢?」
  甄夫子暗赞石碧卡的「死心眼」道∶「阿卡,你开始盘坐,一定会觉得怪怪的,等你不觉得别扭,那就可以睡觉了!」
  「这┅┅小的还是不懂!」
  「没关系,等一下试试看,你就明白了!」
  「好!开始吧!」
  「别急,还有一件事,阿卡,从今天起,你在没有将女魔赶走之前,绝对不可以抱女人,知道吗?」
  「抱女人,羞死人了,小的不敢啦!」
  「好!反正你一定要牢记这两件事!」
  「是的!小的一定会记住!」
  「好!阿卡,你现在把眼睛闭上,然后,你仔细的想一想你的肚脐下方这附近是不是有点热热的?」
  说完,轻轻的按着石碧卡的「气海穴」。
  石碧卡仔细的想了一下,果然觉得那儿有似一团怪怪的东西冒了出来,他立即轻轻的点点头。
  「嗯!你很聪明,记住,这团热热的怪东西就是那个女魔,你绝对不可紧张,而且不可说话,否则,它会乱跑的。」
  石碧卡一听那团怪东西就是女魔,他岂能不惊,立即紧张的点点头。
  「阿卡,别紧张,我教你一招『晕头转向功』,你只要将它赶得晕头转向,它在受不了之后,早晚会自己逃出来了!」
  石碧卡一听有理,立即点点头。
  甄夫子将左掌轻按在石碧卡的「中极穴」,低声道∶「阿卡,你现在开始想,只要你将它赶到左掌按的地方就行了!」
  石碧卡立即点点头,立即开始「想」。
  可是,他没有学过提气运功之法,加上个性憨直,任凭他想得额上冒汗,却仍然无法催动那团真气。
  甄夫子见状,暗暗自责一声糊涂,立即道∶「阿卡,别急,它很顽皮不肯去,对不对,好!我帮你!」
  说完,将一缕真气渡入他的体内将那转真气缓缓的推向「中极穴」。
  一不作,二不休,乾脆沿着「关元穴」,「石门穴」┅┅一直推动下去,直到运行一周天之后,他才收手!
  他不收手也不行,因为他太累了!
  憨直的石碧卡却因此而受益不浅。
  甄夫子一见石碧卡仍然无法自行运转真气,暗叹一声∶「急不得!」立即略喘道∶「阿卡,它太皮了,明天再说吧!
  「对了,你现在还不能乱动,否则,它会乱跑,来你先作几个深呼吸,等它躲起来以后,再回去睡觉吧!」
  说完,他又取出一粒「天机丸」吞了下去,同时默默的瞧着石碧卡,心中也暗暗的耽心他会收岔了气。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只见石碧卡睁开双目低声道∶「夫子,它躲起来了,小的要回去困了,谢啦!」
  说完,穿妥布靴,悄然走回房去。
  甄夫子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开始调息。
  石碧卡回房一见伍通穿着自己的那条宽内裤趴在榻上呼呼大睡,心知阿通一定又弄破内裤,不由哈哈一笑。
  笑声一出,他立即警觉的捂住口。
  所幸伍通累得烂睡如泥,根本没有听见笑声,因此,仍然呼呼大睡,石碧卡拍拍心口,悄悄的走到榻前。
  他将伍通搬正之后,吹熄烛火,脱去布靴,躺在伍通的身边。
  双目一闭,转了两三次身之后,他的鼾声立即与伍通的呼声「合唱」起来,好一曲「睡眠进行曲。」
  伍通一直睡到辰初时分才醒来,他一见到石碧卡抱着棉被枕头向外行去,立即叫道∶「哇操!阿卡,你在干什么?」
  石碧卡吓了一大跳,暗叫一声∶「安娘喂!」立即转首道∶「阿通┅我┅┅我要┅┅搬┅┅搬到┅┅夫子┅┅的对房┅┅」
  伍通诧异的叫道∶「哇操!你干嘛突然要搬到那边去睡?大叔有没有同意呢?是不是我得罪你了?」
  石碧卡急得满脸通红,连道∶「不是啦!是夫子叫我搬的啦!哎唷!轻点啦!你快把我的手捏断啦!」
  伍通紧抓着他的双臂,叫道∶「哇操!你别乱盖,阿卡,我知道你在骗我,有胆子的话,双目瞧着我。」
  石碧卡心中有鬼,那敢正视他,只听他叫道∶「阿通,快放手,我还要去买菜哩!下回若明时间,我再向你解释吧!」
  说完,用力手挣,慌忙逃去。
  阿通叫声∶「阿卡,你┅┅」一见他急於逃去,他不由低头暗忖道∶「哇操!他一定是受不了我的『发神经』!」
  想至此,他默默的走去书房穿回自己昨夜来不及穿的衣裤,然后无精打彩的到井边去漱洗了。
  他边刷牙,边诧道∶「哇操!大叔好似故意要整我哩,否则,为何每次皆要看我快要受不了,才肯让我离开呢?」
  「哇操!接连三次都扯破了内裤,今天中午如果再扯破,我不但要欠阿卡一条内裤,还要光屁股哩!
  「哇操!那支小烟斗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又冰又重,每次皆把我压得流汗吐血及屁滚屎流的!」
  怔想半晌之后,他默默的擦乾脸,立即走入厨房去吃早膳。
  当夜亥时未至,甄夫子已经盘坐在石碧卡的对面,双掌缓缓的在他的穴道移动,引导他运功行气。
  由於经过充份的调息,甄夫子在折腾半个时辰之后,终於诱导石碧卡那股真气运行一周天了。
  他暗暗透口气,立即沉声道∶「阿卡,你自己赶看看!」
  说完,紧盯着他的身子。
  石碧卡点点头,意念一动,那股真气立即顺利的运行起来了。
  甄夫子欣喜的全身轻颤不已。
  当真气又运行一周天之后,甄夫子悄悄的拭去兴奋之泪,沉声道∶「阿卡,继续赶,再赶十圈。」
  说完,他也开始调息。
  石碧卡点点头,立即开始赶那个「女魔」。
  又一周天之后,他只觉全身轻松舒畅,越想越有意思,意念一生,立即加快催动真气,不久,即已入定。
  他实在爽透了!
  此时的伍通却惨兮兮的!
  因为,他刚才一进入「天机房」,莫忘归立即含笑叫他抬那支大烟斗,他在闻言之后,几乎惊叫出声。
  所幸,他已认命了,因此,牙根一咬,立即开始抬了!
  抬不到盏茶时间,他已经摇幌不定了。
  右膝也跪在地上了。
  莫忘归存心激发伍通的潜力,因此,立即将头一偏。
  伍通见状,心中一急,立即咬牙一抬,将大烟斗凑近莫忘归的嘴边,经此一逼,鲜血再度从嘴旁溢出来了。
  莫忘归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雾一圈圈的罩着伍通的头脸。
  伍通鼻孔翕张,猛吸着烟雾。
  鲜血却汨汨的溢了出来。
  他支撑不到半个时辰,只听「砰!」一声,他已摔落在地,那支大烟斗也疾砸而下,吓得他叫道∶「救人喔!」
  口一张,鲜血连喷,人已晕眩。
  在此危急之际,只见莫忘归右手一捞,已经轻松愉快的将那支将近五十斤的大烟斗抓住了!
  他虽然功力被废,一来年青,二来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体力已复,因此,顺利的将大烟斗放在铁架上。
  他挟起伍通来到茅坑外,立即朝伍通的人中连捏数下,口中低声连唤∶「阿通,起来┅┅」
  说完,轻轻拍着他的双颊。
  「呃」一声,伍通又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双目一睁,唤声∶「大叔!」立即站了起来,腹中立即一阵「咕噜」连响。
  伍通神色一变,就欲冲刺。
  「阿通,别急,这去吧!」
  伍通回头一看自己果然就在茅坑前面,匆匆的朝莫忘归点过头之后,立即就冲入茅房里。
  莫忘归微微一笑,迳自离去。
  身后立即传来一阵「劈劈拍拍」的「礼炮欢送」声音。
  韶光易逝,一晃即过了一年馀。
  这一夜正是中秋月圆的大好日子,只见莫忘归及甄夫子坐在院中品茗欢叙,神情十分的欢愉。
  伍通脚踩「弓箭步」站在一座大锅旁,双手持铲来回不停的挥铲,炒动锅中之粟子。
  「沙┅┅」声中,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
  石碧卡蹲在灶前一边添柴,一边叫道∶「阿通,你可真罩得住,居然连蹲两个时辰了哩!」
  「哇操!小卡斯啦!我正在研究,能不能一口气蹲上个三天又三夜的哩!哈哈!」
  「我的吗呀!这是没可能的『代志』啦!你不要吃饭,睡觉呀?还有大便,小便怎么办呢?」
  「哇操!这些全是我研究的范围,你等着瞧吧!」
  「我的吗呀!阿通,你真的要试看看呀?」
  「哇操!标准答案!」
  甄夫子突然哈哈一笑,道∶「好香喔!我先吃看看!」
  说完,走到锅旁,右手一伸就要入锅抓粟子。
  锅中摆了热呼呼,直冒烟的砂子及粟子,甄夫子那双手又细又白,这一伸进去,不被烤焦才怪!
  「哇操!夫子,你┅┅你别开玩笑!」
  「我的妈呀!夫子┅┅」
  甄夫子含笑道∶「阿卡,我是公的,怎能当你的妈呢?」
  「不┅┅不是啦!夫子,那砂子很烫哩!」
  甄夫子道句∶「是吗?」竟将双手伸入砂中来回翻搅,好似要挑出最香,最夫,最好吃的粟子。
  伍通及石碧卡瞧得双目圆睁,嘴巴夫开,整个的怔住了。
  突见他的双手各持一粒粟子,拇指及食指一捏,「拍!」「拍!」两声脆响,那硬梆梆的外壳居然被他捏开了。
  在玄功暗捏之下,那两个外壳似被刀割般整齐画一的对中分开,不由令一旁的莫忘归瞧得暗暗称许。
  伍通及石碧卡又啊了一声,更加惊讶了。
  他们曾经偷吃过冷粟子,那还是石碧卡用石头砸了数下,连核仁也砸破了,才欢天喜地的抢吃一空。
  因此,他们知道粟子的核是硬梆梆的,此时一见甄夫子不但不怕热,而且手劲这么大,实在「惊死人」啦!
  甄夫子微微一笑,将两粒粟子递给莫忘归之后,重又走到锅旁,道∶「阿卡,你想不想试试看?」
  石碧卡后退一步,双手连摇,道∶「爱说笑!好烫哩!」
  艾天媚含笑道∶「烫?不会呀!你瞧!」
  说完,双掌又在锅中翻找出两粒粟子。
  「卡!」「卡!」两声,两粒粟子又被捏开了。
  只见他将两粒粟子递给伍通及石碧卡,道∶「吃吧!」
  石碧卡伸手一接,只觉入手生烫他他「唔!」的怪叫一声之后,立即双掌互抛,将那粒粟子来回在空中「清凉一下」!
  口中「喔!喔!」连连呼烫不已!
  伍通一见甄夫子含笑瞧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将那粒粟子接过来,怪的是,粟子入掌之后,居然不烫哩!
  他怔了一下,立即紧盯着那粒犹在冒着热气的粟子。
  甄夫子心中有数,暗道∶「洪兄实在神秘莫测,短短的年馀期间即能将伍通的体质作了如此大的改变!」
  他随意的自锅中捏起一粒粟子,剥开之后,将它塞入口中,边嚼边含笑瞧着犹在发怔的伍通。
  伍通一瞥见夫子在瞧着自己,尴尬的轻咳一声,立即将那粒粟子塞入口中,怪的是,它居然也不烫哩!
  香甜可以,留齿生香,他不由暗呼好吃!
  甄夫子含笑道∶「阿通,你这手『炒粟子』挺够火候的哩!」
  「哇操!不敢当!小的是临时抱佛脚向阿卡恶补的!」
  「喔!阿卡,你怎么还不吃呢?」
  石碧卡将那粒犹有馀烫的粟子硬放在右掌,苦笑道∶「还烫哩!」
  「怎么会呢?阿通,会烫吗?」
  说完,又抓起一个粟子,捏破壳之后,递给伍通。
  伍通有了一次的经验,有恃无恐的接了过来,同时塞入口中,边嚼边道∶「哇操!又香又甜,真好吃喔!」
  石碧卡怔住了!
  「哇操!阿卡,快吃呀!」
  「喔!好!好!好吃!」
  粟子一入口,他立即「喔!」「喔!」张口呼气不已。
  伍通不由哈哈大笑不已!
  石碧卡又烫又急,口水禁不住掉了下来!
  甄夫子微微一笑,一口气将二十馀粒粟子捡入盘中,道∶「火候差不多了,把火熄了,一起过来吃吧!」
  说完,迳自朝桌子行去。
  伍通运铲在锅内连铲,叫道∶「哇操!阿卡,听到没有,赶紧将火弄熄,一起去吃香喷喷的粟子吧!」
  石碧卡早已将灶中之柴火抽了出来,悄悄的将那粒粟子吐入柴中,低「喔!」一声,道∶「我不吃,烫死我啦!」
  「哇操!没有那么严重啦!走吧!」
  石碧卡用水淋熄柴火,同时叫道∶「我真的不吃啦!」
  甄夫子含笑叫道∶「阿卡,桌上有长生果,你过来吃吧!」
  石碧卡应声∶「好!」竟比伍通还早坐在桌边,右手一扬,抓起一把花生,津津有味的磕吃起来了。
  伍通替他斟了一杯茶,叫道∶「哇操!吃慢点,喝口茶吧!若被噎到了,可别说不吃花生了!」
  石碧卡喝了一大口茶,道∶「阿卡,拜托,你少糗我啦!」
  「哇操!阿卡,你进步不少哩!居然还听得懂我在糗你哩!哇操!不简单,实在不简单!」
  「阿通,你才厉害哩!你怎么不怕烫呢?」
  「哇操!根本就不烫嘛!有什么可怕的?」
  「怎么不烫呢?你瞧我的手心起了一个小泡哩!」
  伍通一见他的右掌心果然起了一个小泡,「哇操!」一叫,急忙朝自己的双掌心仔细的打量一阵子。
  「咦!阿通,你怎么不会起水泡呢?我瞧你拿了好久的粟子哩!」
  「哇操!我也在奇怪哩!我再拿一个试看看!」
  说完,将手伸进盘中抓起一个粟子。
  「阿通,你真的不烫呀?」
  「哇操!奇怪啦!真的不烫哩!你要不要摸看看?」
  「不!不!你把它敲开来看会不会烫?」
  「哇操!有理!」
  说完,右掌一握,朝粟子一捶!
  「拍!」一声,那粒粟子连壳带仁,被捶得稀巴烂了,石碧卡惊叫道∶「我的妈呀!阿通,你会铁砂掌呀?」
  「哇操!铁砂掌?铁个鸟啦!」
  「可是,上回,咱们用石头捶了好几下仍然捶不烂,现在你却一下子就捶烂了,实在太恐怖了!」
  甄夫子哈哈笑道∶「阿卡,你也可以捶看看呀?」
  「不!不!烫死我了,我┅┅我还是少惹它为妙。」
  说完,又抓起一把粟子。
  甄夫子含笑道∶「阿通,你试试我这招捏功吧!」
  「哇操!捏功?妙!我捏看看!」
  话未说完,早已拣起一粒粟子,双指一捏,「拍!」一声,那粒粟子连壳带仁被捏碎,碎片向四下溅落着。
  「哇操!这┅┅这是怎么回事?」
  二小整个的怔住了。
  甄夫子哈哈一笑,道∶「阿通,少用点力,再捏捏看!」
  「哇操!这┅┅这太浪费了,算了吧!」
  「没关系,反正炒了不少啦!」
  「哇操!我再试试看吧!」
  说完,练起一粒粟子轻轻的手捏。
  这一捏,只听「拍!」一声细响,整个的具子却分毫无损,伍通心知力道不够,立即又加了一分力道。
  「拍!」一声,粟壳裂开了。
  伍通轻轻的一剥,立即将犹在冒气的粟仁塞入口中,边嚼边道∶「哇操!有够香,阿卡,你要不要吃一个?」
  「不!不┅┅谢啦!」
  甄夫子含笑道∶「阿卡,你随我来一下!」
  说完,朝厅中行去。
  石碧卡跟入厅中低声道∶「夫子,什么事呀?」
  甄夫子低声道∶「阿卡,我想到一个法子,你可以害那个女魔烫一烫!」
  「啊!对,它一闻到粟子的香味,一定想出来吃,我就让它烫一下,嘻嘻!如果能够把它烫死,多棒!」
  「对!对!你就把它赶到双掌,乾脆放进锅中乱插一场,说不定会把它一下子烫死哩!」
  「对!对!我马上去准备!」
  说完,迳自跑入房中。
  甄夫子满意的微微一笑,重又走回院中桌旁。
  他刚坐下,伍通立即好奇的问道∶「夫子,阿卡去那里了!」
  「哈哈!我教他变魔术,他等一下就会来表演!」
  「哇操!夫子,阿卡那么直,怎能变魔术呢?」
  「哈哈!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以貌相,咱们等着瞧吧!」说完,拿起两粒粟子,随意的一捏。
  「拍!」「拍!」两声,四片有如刀割的壳片立即裂开了。
  「哇操!夫子,能不能教小的这招呀?」
  「哈哈!阿通,你明白『知难行易』的道理吗?」
  「知难行易?是不是原理很难领悟,可是,等到领悟之后,做起来就十分的容易了呢?」
  「哈哈!不错!你别看我只是随意的一捏,这里面的学问很大哩,而且练起来也甚为吃力哩!」
  提到吃力,伍通立即瞧了莫忘归一眼,暗道∶「哇操!我只知和夫子谈,居然忘了要抬烟斗哩!」
  他立即摇摇头,道∶「夫子,小的并不怕吃苦,可是,小的没有时间练呀!」
  甄夫子含笑道∶「伍通,我知道你每天要陪洪大叔作画两个时辰,不过,你可以尽量抽时间出来练呀!」
  「哇操!夫子,不怕您见笑,小的很爱困,恐怕抽不出时间哩!」
  「哈哈!你放心,练功之后,自然就不会爱困了!」
  「哇操!真有此事吗?」
  「我会骗你吗?」
  「好!小的就试试看!」
  就在这时,突听「砰┅┅」足声,伍通回头一瞧,只见石碧卡神色紧张的自厅中走出,而且迳自走向锅去。
  灶中柴火虽已浇熄,锅中仍然热气直冒,方才他怕烫怕得要死,现在怎么敢走到锅旁呢?」
  伍通在惊讶之馀,立即好奇的瞧着他。
  当他一见石碧卡居然双手一扬,就欲插入锅中,他急得心中一阵狂跳,急叫道∶「哇操!阿卡,你疯啦!很烫哩!」
  石碧卡好似「有听没有到」,不但将双掌敲不停顿的插入锅中,而且不断的翻搅着锅中的热砂及粟子。
  「哗啦!哗啦!」声中,他居然未哼半句。
  伍通瞧得傻眼了!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莫忘归欣慰的道∶「根基已奠,甄兄辛苦你了!」
  「不敢当,洪兄才是鬼斧神工哩!」
  「甄兄,从今晚起,每夜让阿卡服一粒『天机丸』吧!」
  说完,又掏出一个小瓶交给甄夫子。
  甄夫子恭敬的问道∶「洪兄,阿通需否服『天机丸』?」
  「目前暂不需要,今夜亥时就授他这套心法吧!」
  说完,自怀中掏出一本纸张斑黄的小册。
  皓月当空,甄夫子内力精湛,接过小册封面一瞧,立即失声叫道∶「天机心法?」身子亦倏然站了起来。
  莫忘归机警的朝四周瞧了一遍,沉声道∶「甄兄,小心外人!」
  甄夫子身子一震,立即向四周扫视,同时运功凝听。
  远处除了传来阵阵冲天炮爆声以及人们的欢笑声以外,四周并无他人走动。他不由暗暗的吁了一口气。
  为了谨慎起见,他立即收起小册,急朝院中四周行去。
  伍通站在锅边好奇的瞧着石碧卡「变魔术」,根本不知甄夫子二人的交谈以及他的行动。
  莫忘归瞧着伍通二人,暗道∶「五年,再过五年,武林之中将出现一对光芒万丈的『天机双星』!」
  想至此,他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
  甄夫子巡视一周,一见没有异状,立即放心的走了回来。
  乍见莫忘归含笑沉思,他立即走向锅旁,低声道∶「阿卡,你把所有的粟子全找出来吧!咱们今夜吃个痛快!」
  石碧卡按照吩咐,在「赶女魔」之时,绝对不可开口或说话,因此,他立即开始自砂中拣出粟子。
  伍通早已拿着盘子站在一旁了。
  甄夫子含笑捏开两粒粟子,一见莫忘归已含笑望向此处,他立即走了过去,同时递过一粒粟子。
  莫忘归含笑点点头,立即开始嚼食粟子。
  盏茶时间之后,伍通及石碧卡已各端一大盘粟子坐在桌旁。
  甄夫子含笑道∶「阿卡,你现在不怕烫了吧?吃吧!」
  石碧卡点点头,抓起一个粟子一捏,「拍!」一声,那粒粟子不但连壳被捏碎,而且粟仁也被挤得粉碎了。
  「哇操!阿卡,你在变魔术呀?」
  「我┅┅我也不知道呀?」
  说完,抓起另外一粒粟子,轻轻的一捏!
  真气一泄,力道迅即消失,所幸他一向手劲甚多,居然也捏出「拍」的一声,不过,那粒粟子却分毫无损。
  他急忙用力一捏,「拍!」一声,总算将那粒粟子捏开了。
  他正欲剥壳取仁,突觉一烫,慌忙将它放入盘中。
  「哇操!阿卡,你别装啦!」
  「我┅┅我实在很怕烫!」
  「哇操!扯蛋,你方才在锅中翻来覆去,怎么不怕烫呢?」
  「我┅┅我┅┅」
  甄夫子一见石碧卡已经脸红脖子粗了,立即含笑道∶「阿通,别提这些了,吃吧!等凉了你再吃吧!」
  说完,一口气剥了十来粒放在石碧卡的桌前。
  石碧卡道句∶「谢谢!」立即提起茶壶替他们添水。
  莫忘归边嚼粟子边含笑问道∶「阿通,你有没有算过我作了几帧画了?」
  「哇操!小的没有仔细算哩!不过,小的曾经注意过,您好似每周完成一帧,因此,至今应该有七、八十帧了!」
  「哈哈!正好七十八帧了!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每帧画都少了什么?」
  「哇操!大叔,你的画好似偏重於夫子曾提过的『风月交游,山川怀抱』,小的虽然没有见到过那些地方,却无限的向往。」
  莫忘归含笑道∶「不错!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天南地北,高山,大川,名峡,名湖,瀚海,苍古磅礴,令人流连忘返!」
  「哇操!好迷人喔!」
  「岂止迷人而已,长城的伟壮,京城的繁华,宫室的辉宏,漠北的笳声驼铃,东北的大豆高梁,粗犷雄伟。
  「到了江南,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南湖的烟雨,苏的庭园,黄山的松石,庐山的云海,钱塘的狂潮┅┅「还有,雁荡的飞瀑,太湖三万六千顷,历尽风帆沙鸟,真是『塞北秋风猎马杏花春雨江南』,锦绣河山。」
  说完,神情一片向往。
  甄夫子一听,暗道∶「他究竟是谁呢?听他的口气,似乎已经遍历中原及塞外,可是,未免与他的年纪配不上!」
  伍通却无限钦敬的瞧着莫忘归。
  石碧卡个性憨直,听不懂这些字眼,悄悄的拿着一粒稍凉的粟子塞入口中之后,轻轻的细嚼着。
  突听莫忘归脱口吟道∶
  「芳原绿野姿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围;
  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
  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
  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吟完之后,仰望皓月,一片傲色!
  甄夫子却如见蛇蝎般将身子疾飘退出丈馀外,双掌护住胸腹,双目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莫忘归。
  伍通瞧得一怔,双目来回扫视他们二人。
  石碧卡一向以甄夫子马首是瞻,因此,立即也跑到甄夫子的左边跟着他摆出同样的架式凝视着莫忘归。
  半晌之后,莫忘归吁了一口气,迳自起身走回房去。
  甄夫子神色复杂的瞧了莫忘归的背影半晌之后,暗一咬牙坚定的朝厅中行去,迅即消失了人影。
  石碧卡走到伍通的身边低声问道∶「阿通,这是怎么回事?」
  「哇操!问你呀!」
  「问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真好笑,你既然不知道,方才跟着夫子比什么架式?」
  「咳!咳!我也不知道!」
  「阿卡,你一定有什么秘密?」
  「秘密?我┅┅我┅┅」
  「阿卡,咱们是不是死忠兼换帖的好朋友?」
  「是呀!你肯帮我忙,我肯为你挨揍,这是咱们已经约定好的啦!你还说什么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永不渝哩!」
  「对!阿卡,你越来越聪明了,居然记得如此的清楚?」
  「歹势啦!我并没有这么聪明啦!我只是一直记住这件事而已!」
  「哇操!很好!你既然一直记住这件事,那就不能骗我,对不对?」
  「这┅┅阿通,我┅┅我┅┅」
  「哇操!不要装这个狗面孔,招供吧!」
  石碧卡胀红着脸道∶「阿通,失礼啦!我实在不敢说啦!」
  「哇操!既然如此,咱们就拆夥吧!」
  说完,愤愤的起身开始要收拾桌上之物。
  石碧卡慌忙按住他的双掌,叫道∶「阿通,你别逼我,我┅┅我会被你害┅┅唉!我┅┅我实在不能说呀!」
  伍通一见他的神情,立即放缓声音道∶「阿卡,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是啦!你可以飘问夫子啦!」
  「好!我会问他的,咱们把这些粟子吃了吧!」
  石碧卡一听他不再追问,立即欣喜的抓起那些渐凉的粟仁吃了起来,同时道∶「阿通,你不会怪我吧!」
  「哇操!不会啦!来!配茶喝,比较不会烫啦!」
  说完,一口气又替他剥了十馀粒粟仁。
  石碧卡喝了一口茶,塞入一粒粟核,果然觉得不怎么烫,立即叫道∶「阿通,你真行,居然不烫了哩!」
  「哇操!我也是瞎猜的啦!」
  「阿通,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壮呢?」
  「壮?没有呀!我还是瘦巴巴的呀!那似你,不但高头大马,而且气色这么佳,好似一个大人哩!」
  「阿通,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你以前不但没有多少的力气,而且,身子还经常不舒服,那似现在这么行呢?」
  「哇操!阿卡,你可知道我是流了多少的汗,多少的血,吃了多少的苦,才换来现在的我哩!」
  「什么?你吐过血啦!」
  「是呀!整整的吐了一年的血,连一天也没有中断哩!」
  「什么?吐了一年的血,你那有那么多的血呢?」
  「哇操!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越吐血,精神越好,力气越大,到了现在已经能够双手并举烟斗啦!」
  「举烟斗,阿通,你把我搞糊涂了!」
  伍通微微一笑,立即把自己举烟斗的经过说了一遍。
  石碧卡叫道∶「那有这种事情呢?我又不是没有见过烟斗,一定是你没够力,若换了我,哼!小款代志!」
  「哇操!少盖啦!下回我会请大叔让你试看看的。」
  「哈哈!欢迎,我会露一手让你瞧瞧的。」
  两人在欢谈之中,不知不觉已将那两大盘粟子「干光」了,只见伍通捂着肚,道∶「哇操!吃得真过瘾。」
  「是呀!这是我长大至今,过得最爽的一个中秋夜哩!」
  「哇操!若非大叔买下这个店,咱们现在一定还忙得像龟孙一样,那能过得这么的爽呢?」
  「是呀!我每次在菜市场看见头家娘,就大大方方的瞧着她,根本不必似以前那样的怕她哩!」
  「哇操!她们现在住在那边呢?」
  「车大街呀!听说只花了五百馀两就买下老申的那个小庄院,现在过得挺逍遥的哩!」
  「哇操!大叔实在太厚道了。」
  「阿通,我才不好意思哩!每个月拿三两银子,根本没做什么事?大叔还硬逼着我收下哩!」
  「哇操!我也一样呀!有够歹势哩!我实在搞不清楚大叔为何至今仍然不开始营业呢?」
  「是呀!中秋一过,天气就转凉,生意就差了哩!」
  突见甄夫子含笑自厅中行出,人未到,已经说道∶「把东西收了,亥时快要到了哩!」
  「哇操!小的几乎忘了这件事,马上来。」
  说完,二人立即开始收拾东西。
  甄夫子含笑道句∶「阿通,我在书房里等你!」立即离去。
  盏茶时间过后,伍通敲开甄夫子的房门,走入之后,立即闻见那熟悉的药香?双目立即朝房内一扫。
  只见甄夫子坐在桌旁,桌上除了一盏烛火以外,另有一个半尺高,寸馀宽的三即圆鼎。
  鼎中盛满药粉,此时已经点燃,正散发袅袅香味。
  「阿通,坐。」
  「是!」
  「阿通,你对这个香味很熟吧?」
  「是的,我已经闻一年多了。」
  甄夫子指着药粉问道∶「阿通,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烟粉呀!大叔喜欢抽的烟粉呀!」
  「不!不!它名叫『天机粉』。」
  「又是『天机』,怎么回事?」
  「阿通,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不过,这是真人真事,而且距今八有百馀年,目前尚有人证哩!」
  「哇操!太棒了,好久没有听你讲古了。」
  「阿通,距今百馀年前,武林之中出现一位怪杰,他凭着无敌武功及机警敏锐的智慧,不到五年,立即成为天下第一人,可惜,因为情场失意,竟然神秘失踪,而且至今未见其下落。」
  「夫子,你说的武林是什么呢?」
  「武者,止戈也,武林乃是习武之人行侠仗义之处,也就是遍及天下,可惜,因为私欲,竟有不少人沦为黑道,为害人间,逼得正义之士起而卫道,因此时常有杀戮纷争之事发生。」
  「哇操!我知道了,一定是好人和坏人,也就是贫道和妖道,或仙佛与妖魔之争斗,对不对?」
  「对!不过,尚有人不正不邪,完全凭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行事,那位怪杰就是这种人。
  「其实,那位怪杰只是有点偏激而已,当时若能听进忠言规劝,也不会惹成含恨隐退之下常」
  「夫子,那位怪杰与天机粉有关吗?」
  「那位怪杰姓于,于钩于,名叫天机,他所使用之物皆取名为天机,坦白的说,的确皆具巧夺天机之效。
  「阿通,你因为体质衷弱,若非你洪大叔每日用天机分为你治疗,你岂能有今日之强健体质。」
  「哇操!大叔既然要替小的治病,为何不直接给小的服下呢?」
  「哈哈!阿通,你目前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再过五、六年,你就自然会明白了。」
  「夫子,你方才曾说于天机已经失踪了,洪大叔怎么会有他的药粉呢?」
  「问得好,据洪兄方才告诉我,他是在无意间自一个偏的山洞遇见了于天机的尸骸及遗物的!」
  「哇操!洪大叔有没有学于天机的武功呢?」
  「有的,不过,他不希望别人知道此事,因此,一直装出不会武功的样子,你必须替他保密。
  「阿通,你一定发现阿卡方才一下子怕烫,一下子又不怕烫吧?那就是因为他练了武功,尚未练成之故。」
  「哇操!阿卡可真意秘哩,还坚不吐实!有够过份!」
  「阿通,你别怪他,是我吩咐他不准泄露出去的,我希望你也别炫耀你练武之事哩!」
  阿通欣喜的道∶「哇操!夫子,你要教小的练武呀?」
  「不错,只要你遵照我的方法去练,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而且还可以高来高去,纵跃如飞哩!」
  「哇操!真的呀!夫子,请接受小的一拜。」
  「不!不!我不配做你的师父,等到洪兄同意之际,你再拜他为师吧!时间宝贵,咱们开始吧!」
  说完,取出那本小册放在伍通的面前。
  伍通一见第一面绘着一个男人赤裸立像,全身画满小黑圈,蝇头黑字,及二十馀个朱字。
  「阿通,这张是人体穴道图,那二十馀个朱字就是人体的大穴,你先听我解说各穴道之功能及提气运功之法吧!」
  第四章魔焰高张血肉飞
  三年,一千多馀日子一晃即逝。
  狮子林,在苏州城东北阳潘儒巷,乃是苏州城一亭园胜处,与咱们台北那热闹的狮子林回异其趣。
  一进门便是花木扶疏,对面一所粉壁的书房,雅而有致,转出月亮桥而入后花园,其景有如一个大盆景。
  园以洞壑宛转,湖石玲珑而出名,平常即有不少雅人骚士慕名前来观光,今日更加的热闹。
  密锣紧鼓,吆喝连连∶「崭郎听崭古,崭古听崭郎,来!来!来!赶紧来呀!崭郎听崭古呀┅┅」
  语音情朗,略带稚音,令人倍感新奇。
  伍通及石碧卡今日『放荣誉假』,一大早即出来逛街,此时刚好逛至这附近,闻声之后,立即跟随人群围了过来。
  在狮子林大门口有对五尺馀高的石狮,只见右侧石狮旁有一名六旬老者依狮吸着旱烟。
  瞧他头戴破边草帽,颜色半黑半黄,前沿下垂,斜压在脑门上,左边眉毛压在帽里,让众人仅能看到半面。
  鬓角已斑白,鱼尾纹皱成一大把,一袭宽袍大袖,那双福字履已开了花,看样混得不怎么如意。
  在他身左正有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黑小子,在敲锣打鼓吆喝着哩!
  瞧他生得一付「排骨趐」,嗓门却挺响亮,不由令伍通低声道∶「哇操!阿卡,此人的嗓门不亚於你哩!」
  石碧卡低声道∶「阿婆放尿,大叉哩!我随便吆喝一声,也要比他响亮一倍,你要不要试一试?」
  「哇操!免啦!少骚包啦!」
  锣鼓点子一紧,黑小子不吭声了。
  讲古老者开腔道∶「在下湘中人士,姓古名怪,少时也曾入帏,奈何文意憎命,名落深山。
  「别人是屡战屡败,在下是屡败屡战,奈何天生注定与功名无缘,只好一生漂泊,四海为家。
  「在下曾读过不少周秦野史,晓得些古往今来,闲锣破鼓,浪迹天涯,虽然落魄,也算是九流中一个清品。
  「这些年来,在下偕同小孙古精不仰他人鼻息,比些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富贵王八还要清高。
  「今日路过贵宝地,算是咱们有缘,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侍候诸君一段十八国临潼斗宝┅┅」
  别看他年逾六旬,说起书来,仰扬顿挫,中气十足,加上那位黑小子在旁搭腔,更加的引人入胜。
  他正说到伍子胥用通臂手隔席抓过秦穆公之时,突然住口,悠悠哉哉的拿起了烟杆。
  「卡喳!」一声,黑小子以火石替他点燃烟。
  石碧卡低声道∶「阿通,他怎么不说下去呢?」
  「哇操!少土啦!你没瞧见别人在掏口袋吗?」
  「这┅┅糟糕,我没有带钱哩!怎么办?」
  「哇操!安啦!我有啦!咦?『兔崽子』来啦!」
  石碧卡抬头一瞧,只见从街左转来一个中年汉子,一脸雀斑,兔唇削腮,满脸的邪气,十足的坏胚子。
  不错,他正是苏州城之混混涂勇,以前除了常来「开讲茶肆」白吃白喝以外,还每月还收取五两的规费。
  由於他姓涂,伍通二人私下替他取了一个「兔崽子」的臭号。
  伍通的声音虽低,身边之人早已听见,因此,立即有人惊呼道∶「涂勇来啦!涂勇来啦!快走!」
  众人闻言,一见涂勇已经走到近前,纷纷走散。
  但,走不了多远立即打住,等着要看热闹了。
  涂勇一见众人对他如此的「敬畏」,阴阴一笑之后,大步踏入场中,双手叉腰,威风十足的喝道∶「嘿!老不死的,瞧你一大把年纪,一定走江湖跑码头甚久,怎么不懂规矩呢?你在涂爷那儿挂过号?孝敬过了吗?」
  那老者连忙点头哈腰道∶「这倒是小老儿疏忽啦!大爷你高抬贵手,让小老儿把今儿混过去吧!」
  「哼!谅你不敢不上路。」
  那老者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这把子年纪了,还跑江湖受这门子活罪,说起来就叫报应。」
  涂勇一听规费已经跑不了,立即假惺惺的问道∶「怎么说?」
  「唉!我有两个儿子,老大书不明礼,抛下我去当『孝』子,老二习武不务正,流入鸡窃鼠盗,小孙子年轻,我替他讨了一房孙媳妇,原本指望他能略尽孝道,那知这小子不是人,依┅┅」
  「怎么样?」
  「他依靠着老方恶霸,横着胳膊闯,他媳妇当然跑啦!这小子怨上了我,专管我老头子要钱,这┅┅」
  伍通听他拐弯骂人,不由哈哈一笑!
  石碧卡虽然听不懂,可是,一见伍通在笑,他立即也哈哈一笑,他的嗓门甚响,立即吸引众人之侧目。
  涂勇突然会过意来,立即狠狠的瞧着石碧卡。
  石碧卡吓得立即躲到伍通的身后。
  伍通仗恃练过武,敲不在意的站立不动。
  此时的他由於练过「天机心法」,在这三年来,不但至少长高五寸馀,而且体格也增壮不少。
  就连相貌也改变不少,因此,涂勇竟认不出他来,只听他阴阴的道∶「傻大个,你们若有种,就别跑!」
  说完,朝老者暴喝道∶「老不死的,你敢占我便宜。」
  话未说完,早已扑了过去。
  老者一摆大袖道∶「哎唷,乖孙,你这是干什么?」
  涂勇一个跄踉,跌了一跤。
  他不信的怔了一下,发疯般扑向老者。
  老者转脸道∶「黑小子,摔他。」
  黑小子早就蠢蠢欲动,一滑步,顺手一甩。
  「砰!」一声,涂勇立即摔成四脚朝天。
  他整天练拳踢腿,平常三五人根本近不了身,此时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摔,他不由甚为不服,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兜心儿一拳疾捣向黑小子。
  黑小子叱道∶「你这只手好脏喔!」凝立不动,挨拳到胸前,一翻腕抓住他的脉门一带,涂勇立即跌个狗吃屎。
  众人立即一个哄笑。
  只有石碧卡忧心忡忡,没有心情笑。
  涂勇这下明白了,他立即翻身欲跑。
  黑小子瘦爪一伸,抓住他的衣领向左一抖。
  「砰!」一声,涂勇又跌个五心朝天了。
  黑小子叉腰道∶「起来!」
  「不!大丈夫能屈能伸,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不起来?我揍死你。」
  「救命啊!出人命啦!」
  老者含笑道∶「黑小子,我只叫你摔他,可没叫你揍他哩!」
  黑小子恨恨的道∶「滚!一!二!┅┅」
  三字未响,涂勇已狼狈逃走了!
  黑小子挥挥衣袖,道∶「各位,咱们方才又说书,又摆擂台,连台好戏,精彩绝伦,不给钱还成。」
  说完,摘下破帽走向伍通。
  阿通朝他竖了一下拇指,喝声∶「赞!」立即自怀中掏出两块碎银,毫不犹豫的朝帽中一放。
  石碧卡道∶「他已替我付啦!我没事啦!」
  黑小子哈哈一笑,道∶「没事!丁点事儿也没有啦!古精冒味,敢问秦位大哥尊姓大名?」
  「在下姓伍,人五人六的伍,单名通,乱通一通的通,他姓石名叫碧卡,乃是在下的义兄!」
  石碧卡急忙补充道∶「石破天惊的石,小家碧玉的碧,上下不分的卡,请多多的批评和指教!」
  古精乍听这种不伦不类的解说,不由哈哈一笑。
  古怪亦哈哈一笑,抽了一口烟。
  石碧卡一见古精继续走向别人,立即低声道∶「阿通,我方才说的补充很正点吧?都是四个字哩!」
  「哇操!正点?正点得『米米毛毛』」
  「怎么会呢?我想了好几年才凑成的哩┅┅」
  「哇操!回去再说吧!又有热闹可瞧啦!」
  果然不错,涂勇带着两个人来找回颜面了。
  右侧是个驴脸汉子,身穿一袭锦衫,横充斯文,空着手未带兵刃,扳着严肃神态,很有气派哩!
  另一位黑胖子带着护手钩,一付杀气腾腾!
  众人立即纷纷散去。
  只有伍通及石碧卡退出三丈外,神情十分的紧张。
  这两个人乃是苏州「双义武馆」馆主,虞祥及巫九,手下颇有几套,乃是涂勇的恩师,乃是苏州之双霸。
  驴脸汉子虞祥进了场,阴声道∶「老儿,你可真是猛龙过江!」
  古怪把破草帽向后一推,抬起头来,眼泛一片精光,宛如电射,朗笑道∶「不敢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双头蛇。」
  虞祥脸上无光,叱声∶「大胆!」立即扑了过来,单掌一起,迎面就砸,「砰!」的一声,倒有几分功力。
  古精叫声∶「驴脸的,我陪你玩!」「黑虎偷心」迳袭其左肋。
  虞祥生平最恨人提及「驴」字,如今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子一提,心中一火,杀机陡生,手下立即一紧。
  右手疾吐,横截脉门,左掌「白鹤展翅」倏拍左肩。
  古精叫道∶「厉害!」一个猫跳窜了开去。
  虞祥冷哼一声,「单掌开碑」向他后心袭去。
  伍通及石碧卡吓得慌忙以手捂眼。
  那知古精身形一斜踉跄倒去,右掌却疾快的向后一拍,「砰!」一声,虞祥手捂右肋喷血倒地。
  巫九怒吼一声,未待古精站稳,抬臂暴点双睛。
  古精喝道∶「好胖的手!」「金丝缠腕」一刁对方脉门。
  巫九倏地甩臂闪身。
  古精蓦地矮身,鸳鸯腿连环躲子脚,「砰!」「砰!」两声,巫九右足迎面骨及小腹被踹个正着。
  摔出三四步远,立即喷血倒地。
  涂勇一见两大靠山两三下就被一个瘦小子摆平了,吓得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立即抱头鼠窜而去。
  伍通及石碧卡首次看见有人被揍得吐「槟榔汁」,吓得二话不说的,立即朝「开讲茶肆」奔去。
  古怪深深的瞧了他们二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好美的资质,不知是谁调教出来的,奇怪?怎似不谙武哩?」
  古精低声道∶「爷爷,要不要我跟去瞧瞧?」
  「算啦!辨正事要紧,走吧!」
  且说伍通及石碧卡被骇得逃回「开讲茶肆」院中之后,立即发现甄夫子及莫忘归坐在厅中品茗低叙。
  甄夫子一见他们二人的神色,等到他们走入厅中之际,含笑问道∶「阿通,阿卡,你们怎么不多玩一下子呢?」
  石碧卡好似见到亲人般立即叫道∶「惊死郎,实在有够惊死郎,一个年纪轻轻的猴砡仔竟会揍死人!」
  伍通对古精的言行甚为欣赏,闻言之后,立即叫道∶「哇操!你少大嘴巴,什么猴砡仔的,你自己还不是猴砡仔。」
  「这┅┅这不对吧!他又瘦又黑又小,怎能和我相比?」
  「哇操!你可真皮厚哩!你比他行吗?」
  「这┅┅这┅┅」
  甄夫子含笑道∶「别斗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哇操!大叔,夫子,小的二人今早一出门,立即就快马加鞭的在城内到处乱逛,那知在狮子林却碰见了热闹。」
  说着,将说书的情景说了一遍。
  甄夫子听得笑道∶「虞祥及巫九作威作福多年,如今终於挨到惩罚了,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
  莫忘归却沉声道∶「阿通,你把那个黑小子的动作比一下!」
  伍通应声∶「是!」想了一下,道∶「阿卡,你做箭靶吧!」
  「不!不!会吐血哩!」
  「哇操!我那有那黑小子厉害?」
  甄夫子心知他们二人的内力皆已不凡,岂可让他们在厅中动手损坏物品,立即含笑道∶「走!到院中去吧!」
  石碧卡闻言,只好走了出去,口中连道∶「阿通,别太用力哩!」
  「安啦!你这么壮,我只是比划一下而已,你跑过来吧!」
  说完,模仿古精摆出了架式。
  石碧卡叫声∶「小心!」果然跑了过去。
  伍通等他跑到近前,双掌抓住他的衣襟向外一抛,「砰!」一声,石碧卡立即被抛出丈馀外。
  「哎唷!安娘喂呀!阿通,你好狠心喔!」
  伍通一见自己居然将石碧卡摔成狗吃屎,不由一怔,闻言之下,慌忙上前搀扶,连道∶「失礼!」
  甄夫子瞧得神色欣喜不已。
  莫忘归亦神色一喜。
  「阿通,你真的把我摔疼啦!我不来啦!」
  「失礼啦!我不是故意的啦!我自己耍吧!」说完,想了一下,把古精的鸳鸯腿及跺子脚使了出来。
  他虽然学得不全,不过,甄夫子却瞧得有点眼熟,思忖半晌之后,立即低声道∶「洪兄,好似黄山派之路数。」
  莫忘归颔首道∶「不错!想不到黄山派尚有优异的后起之秀。
  「洪兄,黄山派一向少涉足武林,如今突然有人现身,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弟想去瞧瞧。」
  「好吧!早去早回,我将在申初离此,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定必回此,这本秘笈就交给你吧!」
  说完,又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递了过去。
  甄夫子激动的道∶「洪兄,你待小弟如此诚厚,小弟定当鞠躬尽瘁,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莫忘归淡淡的道∶「甄兄,你视阿通如己出,小弟对他亦期许甚高,小弟相信你一定会尽力的。」
  说完,迳自走回房去。
  当夜酉未时分,伍通又来到甄夫子的房中,甄夫子道句∶「阿通,坐!」立即将那本秘笈递了过去。
  伍通伸出双手将书本接了过来,同时恭敬的坐在他的身边。
  「阿通,你先将这书看看再说。」
  伍通随手翻开来,只见书中写着∶「夫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刚,故武之善者,莫不以柔克刚┅┅」
  伍通暗喜道∶「哇操!原来这是一本有关武学之书,太好啦!」再朝下看,「刚过必折,柔极永存,动者易惫,静者长安┅┅」
  他瞧得心日新俱醉,欣喜若狂。
  「阿通,你知书中意思吗?」
  「似懂非懂!」
  「武功一道,虽是以力取胜,但全看力量是否用得适当,若是用得恰当,四两可拨千斤,若是不当,虽有挟山倒海之力,并将受制於人,譬如阿卡今午被你随手摔出,就是这个道理。」
  「哇操!有理,夫子,这句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该当何解?」
  「练武如修道,必须先练心,心只要能定,神自然能安,气自然能足,精自然能凝,你还记得三年前开始打坐之情景吧?」
  「耳观鼻,鼻观心┅┅哇操!我明白了!」
  「一理通,条条通,你仔细的思考吧!我会随时指点你的。」
  阿通点点头,果真仔细阅读及思考着。
  以他的优异秉赋,加上莫忘归,甄夫子日年来替他扎基,早已神清智朗,再经甄夫子指点,三天之后,他已悟透运功使气行力秘诀。
  甄夫子翻开第目页,道∶「阿通,往下这八页包括拳脚刀剑招式,你先背熟,我再教你演练。」
  任凭伍通条件优渥,加上日夕苦勤练,奈因天机绝学非同小可,他足足的花了年馀,才将那些招式练熟。
  在这段期间,甄夫子也将「天机刀法」化成棒法,指导石碧卡运用那支大烟斗,演练天机棒法。
  他采取循序渐进方式,不厌其烦的指导这个憨直少年,务必要达到及格标准,才会再传授下一式。
  石碧卡这下子总算领教到五十馀斤大烟斗的滋味了,不过,他却兴致勃勃的随时演练不已。
  因为,甄夫子告诉他,只要用心练习,那女魔一定会在受不了的情况之下溜之大吉,他就可早日脱离苦海了。
  因此,在这年馀时间,他也将这六招十八式练得纯熟了。
  腊月廿四,家家户户忙着送神及准备过年。
  莫忘归却在黄昏时分,坐着一辆马车抵达大门,付过车资及赏银之后,只见他提着一个小木箱走入大门。
  石碧卡正举着一竿的腊肉要回厅,一见到莫忘归,欣喜的唤句∶「大叔,你回来啦!」立即放下腊肉跑了过去。
  莫忘归一见他的步履轻快,心中暗喜,俟他走近之后,右掌倏地在他的左「肩井穴」拍了一下,道∶「阿卡,你更壮啦!」
  「拍!」一声脆响,至少有「中量级」一百磅左右之力道,石碧卡却浑若未觉的咧嘴一笑,道∶「大叔,你更年轻啦!」
  莫忘归一见石碧卡的横练功夫精进到这个境界,心中一喜,立即哈哈大笑,牵着他朝大厅行去。
  倏听伍通欢呼一声∶「大叔,你好!」立即跟在甄夫子的左后方,快步行来,双目居然已经微现泪光了。
  莫忘归深深的打量他一眼,握住甄夫子的手,欣喜的道∶「甄兄,辛苦你啦!没有什么意外吧?」
  「一切正常,洪兄,你还好吧?」
  「哈哈!入内谈吧!」
  莫忘归及甄夫子刚坐在厅中不久,石碧卡已经收妥腊肉和伍通端着菜肴走了出来,同时迅速的摆置碗筷。
  「哈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好久没有吃阿卡做的料理啦!今天可以大快朵颐啦!来!大家一起来!」
  进膳之中,莫忘归赞不绝口,乐得石碧卡合不拢嘴。
  饭后,莫忘归与甄夫子联袂走向书房,石碧卡一边收拾餐具,一边低声道∶「阿通,大叔这回似乎很爽快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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